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暖阁内伺候的苏培盛和香兰也早已悄悄退下。就在皇帝以为安陵容会一直沉默下去时,她却轻轻开口了。
“皇上,是晋之,他独自来京,如今马上又要回去参加院试,路途遥远,臣妾做姐姐的,却不能亲自送一送他,实在歉疚。”
“皇上,您于臣妾有救命之恩,又是弘佑的阿玛,臣妾无论为您做什么,都份属应当。”
“皇上,您如何知道臣妾抄的那些经书,并不仅仅只是为莞姐姐的孩子而抄?”
“稚子无辜,无论富察贵人也好,从前的芳贵人,欣常在也罢,臣妾只是念着毕竟失去的都是皇上您的孩子,他们虽无缘与弘佑一起长大,可终究也算与他手足一场……”
“莞姐姐喜欢皇上,又有恩于臣妾,臣妾不愿与她相争。”
“……”
安陵容与皇帝胡乱地诉说着心里话,间中皇帝偶尔地相询一二,她亦句句都有回应,然因她实在摸不透皇帝想听她说些什么,是以,东提一句西提一句,到得最后,便是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言说些什么了。
皇帝静静聆听着她那些漫无目的的小女儿心事,虽是前言不搭后语,却总能叫他窥见那柔软心思中的至纯至善。
因为弘佑又被敬妃接到了咸福宫小住,因此皇帝今日倒腾出了所有闲暇工夫来陪安陵容。直到用了晚膳,皇帝也无离去的架势,安陵容无奈,只得服侍他换了寝衣,自己才去拆卸簪发。
“容儿,这件衣裳……是你为你弟弟新做的?”安陵容方拆了发髻,便听皇帝的声音在一旁软榻边响起。
回眸时,却见皇帝已经将榻上那件崭新的藏蓝色外袍胡乱地披在了身上,因他里面只穿了单薄的寝衣,衣服倒也能将他整个人囫囵的包圆了,只是他与安晋之到底身高胖瘦不一,那外衫穿在他身上,便是彻底被撑开到极限,亦是紧窄且短小,衬的皇帝莫名地滑稽。
安陵容忍不住乐出了声,“皇上这是做什么?您若想穿新衣了,臣妾再为您缝制便是,何苦巴巴地觊觎臣妾弟弟的?”
皇帝也笑道:“朕只是好奇,这寻常子弟家的衣裳穿在朕身上会是怎样一副光景罢了?你这妮子,如何还取笑朕?!”说着又来回在寝殿内走动了几步,“怎样,这种藏蓝色,朕穿着可还好看?朕记得当年朕还是雍亲王的时候,这般深色的服饰,倒常穿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