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刘绰一直跟在曹氏身边,一应杂事大多交由曹氏身边的婢女石榴照顾。
出了落水的事后,刘主簿就托牙行买了个小丫头回来,给刘绰做贴身婢女。
那婢女是外县人,家乡闹饥荒,全家出来逃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卖身为奴,别的不求,就求能吃口饱饭。
好年景里,一个成年奴婢能卖7500文钱。未成年的奴婢减半。遇到荒年,市价自然更低。
因为工作之便,盖了官府红印的奴仆文书更是出的迅速。所以,刘主簿给了那姑娘的父母4000钱,又给了牙行200钱作为酬劳,当天下值就将小丫头领了回来。
孩子领到家里后先让曹氏带着洗身换衣,旧衣服和头发里全是虱子,便也尽数都扔了。曹氏勤俭持家,所以刘家奴仆并不多。
骤然添上一个人,还是照顾小女儿的,她总是不放心。将消息告知刘绰后,夫妻二人便一同在刘绰房间等着那丫头来向小姐见礼。
“郎君,你可见过她的父母?买奴仆这件事,最怕之后她跟家人总是纠缠不清。里通外贼,对主家不忠的事,往往都是奴仆的家人挑唆的。”曹氏提醒道。
“娘子放心,牙行骗谁也不可能骗为夫这个做主簿的。何况,她的父母我全都见过,看着就是老实的乡下人,带着六个孩子出来的。这丫头是里头最大的一个。看那光景,若是我不把孩子领走,怕是过不了几天也要把那孩子卖了换粮食了。如今城里头逃荒来的难民不少,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只能换五石米。”
“那郎君你就没多给点?”曹氏听着听着居然眼眶泛红。
“为夫按照好年景的价,给了3600钱,亲自将钱交到了她父母手里的。”刘主簿没敢说实话。市价是一斗米40钱,一石米是400钱。他给的钱足可以买2个这种小丫头了。
哪知曹氏听了后,反怪他给少了,红着眼道:“郎君,咱们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怎么也得给个整数啊。一石米也就够一个壮劳力吃一个多月的。他们家人口多,九石米才能吃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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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绰在一旁听着,也不禁感慨世道艰难。陶渊明有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典故。
一两银子是1000钱,3600钱能买九石米的话,那么一石米就是400钱。在饥荒年月,二两银子就能买断一个活生生的人所有的自由和权利,为奴为婢,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她用稚嫩的童声宽慰曹氏道:“阿娘,阿耶给的钱都快能买两个丫头了。他们拿了钱,若是赶紧返回家乡,说不定还能赶上春种。今年倒像个好光景,只要地里长东西,总还有野菜可以吃。等熬到了秋天,收了粮食就能撑下去了。阿娘若是可怜她,女儿待那丫头更好些便是。”
曹氏看了看女儿,破涕为笑。摸了摸刘绰的头,“阿娘的绰绰真聪明!”
刘主簿松了口气,笑着道:“知道娘子心善。明日,我便让人再给他们送去400个钱。说到底,他们还是疼孩子的,知道咱们是彭城堂刘家的人后,便是不要钱也愿意把孩子送来。那是知道咱们家风严谨,孩子到咱们家来绝不会挨打挨骂,还能衣食无忧。为夫决定要买下那丫头的时候,她阿娘跪在地上,把头都磕破了。”
看着小女儿,就想到了大女儿。刘蓉在婆家过得并不舒心。这次回娘家,除了看望妹妹外,还要问家里借钱。
曹氏叹道:“郎君,若真是这样,要不咱们再买个丫头回来,让蓉儿带回婆家去。那泼才的娘脾气不好,动不动就让蓉儿去站规矩。有时冬日里洗衣服也不给热水。你看咱们蓉儿在家的时候多嫩的一双手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怎么买?我不是心疼钱。买个小的,干不了多少活。买个大些的,能干活的,那泼才又惦记上了。你也不用瞒着我,蓉儿那个陪嫁丫鬟是不是已经让他破了身子?再买个送过去,给蓉儿添堵么?”刘主簿愤愤道。
提起这个,曹氏也是一肚子火气。“郎君,有件事我也得告诉你,蓉儿这次回来,说是要借些银钱。”
刘主簿从九品上的品秩,年禄30石米,月俸6000钱,年俸也就是钱,折算为粮食是180石,再加上职田的30石米,共计240石。换算成银钱就是96两银子。
换算成如今2两银子一个的难民丫头,那就是48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