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轻叹一声道:“郭从义等人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侯玉案的爆发,最直接的原因则是侯玉在流放途中被杀。他们以为这是先帝想要赶尽杀绝,于是决定放手一搏。问题在于,先帝并未下达诛杀侯玉的旨意,真实情况是有人在半道刺杀侯玉。”
“何人所为?”
“当时我因为沙州洛姑娘的提醒,猜测有人会对侯玉不利,所以提前知会了织经司秦提举。他的侄子羊静玄亲自带领好手暗中保护侯玉,果然等到了刺客的出现。侯玉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羊静玄则抓住了几名刺客,审问后发现他们是王晏的心腹。”
听到“沙州洛姑娘”这五个字,一直在旁边沉默倾听的厉冰雪忽地昂头,眼中浮现一抹浅淡的笑意。
陆沉察觉到她的目光,便还给她一个示好的眼神。
厉冰雪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眼神,嘴角不由得勾起。
厉天润仿佛没有注意到这对年轻男女的无声交流,淡然道:“如此看来,这件事似乎并无不妥?王晏身为叛乱的主谋,又是野心最大的那个人,他想利用侯玉之死拉其他人下水也能说得过去。”
陆沉收敛心神,点头道:“确实如此,但是根据羊静玄回报,他还发现了另外一股人在现场附近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当时除了看守侯玉的差役、羊静玄率领的织经司密探和王晏派去的刺客之外,还有第四批人手!”
厉天润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陆沉叹道:“当时羊静玄没有抓到第四批人手的马脚,只是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现在我复盘此事,可以肯定这第四批人手不是为了保护侯玉,否则在王晏派来的刺客动手时,他们就可以亮明身份帮助织经司的密探。”
厉天润轻声道:“所以他们和王晏的人是同一个目的,只不过他们误以为那些刺客已经得手,所以没有多此一举暴露身份。”
陆沉道:“有人在促成这场叛乱,就算王晏没有派去刺客,他的人也会行动,杀死侯玉嫁祸给先帝,逼得那几家握有兵权的门阀动手。”
厉天润陷入沉思之中。
陆沉的分析缺少真凭实据,但是很多事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
片刻之后,厉天润冷静地问道:“方才你说的那次逼宫之举,织经司有没有查过那些官员?这些人不可能没有串联,否则就算要弹劾你,也不会众口一词地用辞官要挟先帝。”
陆沉摇摇头道:“据秦提举说,织经司查到的结果是确实有人串联,主谋乃是韩畅。”
“韩畅?”
厉天润略显讶异地问道:“前任御史中丞韩畅?”
陆沉苦笑道:“是,厉叔也想不到对吧?这位韩中丞乃是元康六年的二甲进士,官声历来极好,世人皆认为他是端方清正的君子。据他所言,他是看不惯我的骄横霸道,认为我会是朝堂上的祸害,所以联络一批同道中人,以自己的前程为代价劝谏先帝。”
厉天润神情复杂地说道:“这确实很像他的行事风格,但是又非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