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立刻行礼告退,陆沉和陈澜钰则继续沿着营地内平整的土地前行。
他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整天沉湎于勾心斗角,也不必在意京城那些纠缠不清的人情交际,外面所有风浪都被陆沉隔绝在营地之外,再也没人可以将手伸进来。
其实当初在淮州军的时候,陆沉对此就有很清晰的感知,萧望之麾下众将性情各异,但无论是耿直如宋世飞,还是沉稳如段作章,他们的一举一动多多少少都会带出几分内心的想法。
陆沉点了点头,道:“江北暂时还处于相持态势,但是我预计这种微妙的平衡最迟两个月之内就会被打破。”
“所以我向陛下奏请,由你领振威、立威二军提前准备和出动,以在关键时候支援靖州军。”
陆沉停下脚步,郑重地说道:“这個任务太过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目前只有你能胜任。我现在先和你通个气,今天晚些时候便会有陛下的旨意以及调兵军令送到你手上。”
陈澜钰目光微凝,垂首道:“末将领命。”
陆沉便向他详细阐述了计划的一部分。
纵然陈澜钰素来面如平湖,在听完陆沉的谋划后亦是难掩讶色,最终敬服地说道:“侯爷之谋高屋建瓴,末将远不及也。”
陆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摇头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这般客套了,我已经和右相说过,你带兵出京不需要操心任何后勤问题,只要按时将振威军和立威军带到预定的位置就行。”
陈澜钰正色道:“末将保证绝对不会贻误军机,否则愿以军法从事!”
……
翌日,卯时初刻。
皇城,天子寝宫。
距离上朝还有将近一个时辰。
自从李端登基之后,他便将上朝的时间稍作调整,夏秋两季为卯时三刻(早上六点),冬春两季则是辰时初刻(早上七点),这对于京中那些上了年纪的官员来说,足以称得上皇恩浩荡。
当初先帝在位时,无论春夏秋冬寒风苦雨,京官必须在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赶在卯时初刻之前入宫静候,这毫无疑问是极其痛苦的折磨。
李端就是通过这种数不胜数的小细节,以及更加重要的放权和尊重,逐渐收获朝中一些大臣的忠心,而不是只靠着慷慨激昂的大道理和虚无缥缈的许诺。
寝宫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这不是他喜欢铺张奢靡,而是今天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端靠在榻上,织经司提举秦正和太子李宗本肃立一旁。
殿内还站着一位鬓发微白的中年男人。
他的表情很凝重,额头上泛着细密的汗珠。
虽说天子寝宫颇为温暖,不像室外那般寒气浸骨,但他如此神态也显得太过紧张。
李端见状便打趣道:“桂爱卿,伱待会施针的时候可不要这么紧张,你的双手可掌握着朕的性命。”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