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聿怀瑾俊眉微挑,似在向张璨解释,又似自言自语:“依外臣拙见,无论达官贵人亦或贩夫走卒,倘若心怀愿景,那就应该竭尽全力,而不是将满腔心血浪费在怨天尤人之上。外臣大抵明白陛下此刻的心情,或是这些年苦闷难当,因而一朝悉数喷涌。”
“所以在郡主看来,我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自身的无能?”
张璨冷笑一声,满面讥讽之色。
庆聿怀瑾摇了摇头:“倒也不能说是陛下无能,但是,至少可以证明你什么都没做。”
张璨目光微凝。
庆聿怀瑾继续道:“十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足够一代人成长起来。诚如陛下所言,殿内这些大臣亲近大景,你很难改变他们的想法,然而你没有想过另辟蹊径。实不相瞒,早年间我朝会让人盯着你和你的父皇,后来逐渐撤走了人手,只留下少数几个眼线。原因很简单,你们父子二人崇尚空谈,没有半分实干能力,根本不具备君临天下的资格。”
张璨眼中渐渐涌起血色,面上却笑道:“说得好,今日方知我是个怎样的货色。”
“其实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庆聿怀瑾轻声一叹,看向张璨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外臣本来打算过段时间面见陛下,告知你一些事情。我朝陛下有言,燕帝这些年确实不容易,纵然将来时局变化,大景总会许你一世荣华富贵,并不会亏待于你。”
张璨自嘲道:“看来我应该感到荣幸。”
庆聿怀瑾淡淡道:“只是今日一场闹剧,早晚会传入我朝陛下耳中,届时恐怕会很难办。”
“荣华富贵……”
张璨复述这四个字,眼中涌起狰狞之意,缓缓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张家当年就是因为这句荣华富贵踏上了不归路。从家父到我本人,这十四年来没有一天不后悔,与其浑浑噩噩任人摆弄,不如当年引颈就戮!”
他直视着庆聿怀瑾的双眼,咬牙道:“这样至少还能在史书上落个好名声!”
“今日这场大朝会,我便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与其被你们握在手心里搓圆揉扁,千百年后再替你们背负骂名,不如掀桌而起做个了断!”
最后二字刚刚出口,太极殿的大门忽地被宫人关上。
与此同时,御前二十余名在文武百官眼中只是摆设的禁卫军忽地拔出钢刀向前冲。
大殿尽头,两侧角门从里面推开,禁卫军统领封黎领兵源源不断杀出,没有一人发出嘶吼,尽皆沉默握刀前行,径直杀向满殿朝臣!
忽有一道身影似惊鸿。
在异变突生、文武百官仓皇失措惊恐万分的时候,庆聿怀瑾的反应极其迅速,她反手从萧军腰间抽出腰刀,跨步冲向御阶之上的张璨,身姿无比飘逸。
拦在她面前的是二十余名禁卫,这些死士大多神情漠然,只有少数人面上浮现一抹讶异,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娇滴滴的景朝郡主竟然身负如此高明的武功。
其实这不是他们少见多怪,庆聿怀瑾极少展露身手,知道她底细的人最低也是谋良虎这个级别的景朝大将。
只见她蹬地发力,身形凌空而起,手中长刀快速挥舞开来,在击退数名禁卫的攻击之后,她成功从这二十余人头顶越过,来到御阶边缘。
庆聿怀瑾抬眼望去,张璨距离她不到三尺,旋即便如狂风一般冲去,转瞬间出现在张璨身前,手中长刀顺势架在他的咽喉上。
萧军等人很快便从侧面赶来,护在庆聿怀瑾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