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仍然没有动静。
到底是没有接近呢,还是将己方的魔术压制了?
——不得而知。
卫宫切嗣始终绷紧神经,注意着四周的状况。
“呐,这位杀手先生。”
在一片沉默中,古兰·麦肯锡笑着向卫宫切嗣搭话。
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了猜测。
将会发生什么、该如何选择,数十年来的人生经验已令他想好了接下来该做的事。
不可思议。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当自己面临真正的生命危机的时候,究竟会是怎样一种心态。
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却是平静到连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地步。
“韦伯他……不是我们的孙子,对吧?”
“……”
卫宫切嗣没有说话,但这态度已经让古兰·麦肯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哈哈,果然是这样。”
“那么,你是想用我们来做诱饵,抓住韦伯。对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
古兰·麦肯锡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韦伯是个好孩子,我毫不怀疑他会前来解救我们。说不定现在就身在此处吧。”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怀念、一丝迷茫。
可是,在和一旁的玛莎·麦肯锡对视一眼后,他的目光又变得坚定。
“但是啊,我们都已经老了。”
“可韦伯还很年轻。他还有许多地方可去,有许多遗憾未能完成。”
“拿他的命来与我们交换,是最不值当的买卖。”
“……你想说什么?”
卫宫切嗣挪动手指,压住扳机。
但这老人只是无所谓地笑笑。
“被欺骗,本来是应当感到愤怒的。可他也确实令我们得到了快乐的时光。”
“即便没有任何亲缘上的关系,相处也不过寥寥数日,但我仍旧将他当作自己的孙子。”
“……韦伯啊,你在听着吗?”
老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
“卷入到这样离奇的事态之中,我想,你一定有着自己的苦衷。”
“我不知道那对于你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可是当你经历了足够长的人生后再回头来看,会发现其实没有任何事情是值得你用生命去争夺的。”
老人——古兰·麦肯锡说到这里,停顿下来,表情突然由缅怀转变成严肃,浑身的气势与刚才完全不同。
“因此——听到了吧,韦伯!”
“——?!”
卫宫切嗣脸色一变。
“快跑!你没有任何理由————”
砰!
“————”
……死了。
大脑被子弹贯穿,尸体摔落在地上。
毫无疑问,无可争议的……
——死亡。
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发生,自己的温度也好像跟着他的生命离开了一般,韦伯没办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好冷。
冷得已经失去了知觉。
明明清楚血液并没有停止流动,明明心跳和呼吸都在加速。
但是却……
——好冷。
……什么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那么「温暖」的东西,从面前消失掉了,当然会感觉到冷啊。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
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他做的事……他做的错事……
——自始至终,就只有“收养了我”这一件而已啊。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只有我这么弱小。凭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因为我催眠了他们,都是因为我大言不惭,像个傻子一样跑过来参加圣杯战争!
都怪你——韦伯·维尔维特!
“————”
“爷,爷……”
激烈的绞痛从胸口绽放,令韦伯不知何时已淌满泪水的脸庞变得极度扭曲。
他攥紧了手中的符印,站立起来,摇晃着开始走动。
去了只会送死,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我这样没用的家伙,只需要区区一发子弹就能够轻松解决。
我当然知道啊。
小主,
可是,如果我不去的话——
——不就又有人要因我而死了吗?
冻结四肢的寒冷消融成灼热,带来鼓动的愤怒。
血液在沸腾,沉寂于那灵魂深处的「起源」开始震荡。
踉跄的走步逐渐演化成奔跑,韦伯的思绪回到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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