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的金币因为被弹起而翻转,移动时的虚影,形成一颗不断转动又倾覆自身的球体,不过他并没有进行占卜,而是向自己的心意寻求一个结果。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果想用投掷硬币来决定是否要做一件事情,那个答案在抛出硬币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出现在心里。
克莱恩有种莫名的直觉,这很可能是艾丝特曾经告诉过他的玩笑话,在她那些全然没有用的小知识里,这只是其中某句分享。
他们是在什么哪里聊到这句话的?廷根还是贝克兰德?是在海上被蔚蓝环绕的时候?
那些记忆大部分都很清晰,但是却使他充满了不信任感,当意识到自己在回顾,并下意识想从那些闲聊中辨别出谎言时,头发灰白的中年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脸上的阴沉与医院里的其余人没什么差别,每个人都因为战争的消息忧心忡忡,或者是为了亲人、朋友而发愁,他的表情在这里并不显眼。
别再想了,周明瑞,那跟你无关,在她用来打趣、敷衍你的众多谎言里,那只是非常、非常微不足道的一条。
远远比不上最巨大的谎言——她从来没说出口的那个。
克莱恩捏紧手上的硬币,将意识放在那只被转变成秘偶的小飞虫上。
他看到了门边面带笑容,替朋友打开病房房门的梅丽莎·莫雷蒂,还有等在病房外,与那位红发年轻人友善闲聊的班森·莫雷蒂,以及坐在病床边捧着书本,已经被自己用“生命手杖”治愈,重新长出了一条手臂的某位大学生。
他们在说话,在用笑容掩盖忧虑,也在好好活着,并互相鼓励。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我现在所欠缺的东西吗,艾丝特?
想起卓娅在灰雾之上,口口声声所说的“平凡”,克莱恩的手指微微一动。
那只飞虫四肢彻底变得僵硬,它从攀附的吊灯上坠下,滚入冰冷地板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