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特发自内心觉得,穿越灵界的旅行方式不太适合她。
她不知道乌洛琉斯究竟带她穿越了哪些地方,乌洛琉斯的手臂紧紧压在云雀的头顶,几乎让被血肉斗篷包裹住的艾丝特感到难以呼吸,就快活活憋过气去。
但乌洛琉斯的做法是正确的。
艾丝特感觉到四周无时无刻不在传来拉扯的力量,云雀的羽毛在不断脱落,每次羽根被撕扯开的时候,都会有散发出银光的血珠凝结成圆。
血珠在消散前就会被红色斗篷吸收,化作一道道浅桂黄的线纹,然后它又贴在云雀的身上,把云雀裹得更紧。伤口处时不时就会崩散出光点,然后总会迅速湮灭,融于灵界,这让艾丝特越来越虚弱。
当这段旅程结束的时候,云雀已经只剩半死不活的颓丧了,然而来自赫尔斯赠予的红色斗篷扭动起来,将那些淡黄色的丝线逐渐吐出来,贴合到云雀的伤口间。
云雀很快又重新站起来,用力晃了两下脑袋,乌洛琉斯这才将它从斗篷里捧出来。
“到了。”
“谢谢……呕……”艾丝特强压下干呕的欲望,云雀的喉咙里也满是血腥味,原本只是滞涩的身躯,现在感觉就像是被不属于自己的血肉缝合过一遍。
艾丝特对那件斗篷的危险程度有了全新的认知,但她不敢再随便进行占卜,跟灵界的交互让她面对着无形的风险,太容易将她的行踪暴露给阿蒙。
这东西也绝对不能拜托克莱恩帮忙占卜,大概率会直接扯到赫尔斯身上,那样直视神只会导致克莱恩也被污染。
艾丝特解除寄生状态的时候,又感觉到那只云雀的躯壳从自己身上撕裂了部分光点出来,她捂着喉咙干咳了片刻,心跳快得跟刚刚结束极速奔跑一样。
“谢谢你,乌洛琉斯。”艾丝特从乌洛琉斯手上接过血红色的斗篷,将那枚已经恢复安静的黑夜徽章和另一朵作用不明的花苞塞回怀里。
乌洛琉斯安静地站了几秒,才迟疑着摇头:“这是命令。”
艾丝特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起来,望向乌洛琉斯手上又恢复死寂的小鸟:“无关命令,只是对你的感谢。”
她犹豫了一秒,便坚定决心:“等之后回到贝克兰德,我去看眼那座地下遗迹,确认梅迪奇的状态。”
乌洛琉斯又站了很久,他的睫毛微颤,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多看艾丝特一眼,最终祂点头转身,踏入灵界缝隙。
脚下的落点是一处悬崖边,下方海水拍打着黑石,远处深色的海平面逐渐变得明亮。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
乌洛琉斯好像没有告诉我这是哪,也没说今天是哪天……算了,感觉即使问了祂也不知道。
奇怪,我对时间的感知好像被削弱了?
艾丝特揉了两下前额,“灵性直觉”在她见过那座城镇后就变得过分安静,她只能对此推测卓娅是被阿蒙影响了状态。
看来那只乌鸦分身所说的“朋友”真的只是个笑话,阿蒙完全没有给卓娅留下商量的余地。难不成我还要感谢祂?因为祂偷窃锚的举动阻拦了卓娅的苏醒,所以我还活着?
或许有必要把这条守则告诉克莱恩,嗯,绝对别相信“偷盗者”会成为真心的朋友。
艾丝特望着晨光落满海平面,慢慢勾起嘴角,她重新披上鲜红的斗篷,向着海岸的方向摊开双手。
转暖的海风慵懒地拂过艾丝特掌心,几乎难以被触觉捕捉到。
无所谓了,今天是“我”还活着,还有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