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果回完,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五百两银子啊,就算做戏的另一方是胡果,卫东门也心动了,有了这钱,家里眼前的事都不是事了。
“为什么?”
卫东门给自己又满了一杯,直接问,既然要合伙蒙人,话已经说开了,就没必要躲藏了。
胡果示意卫东门平静点,然后给卫东门解释说,胡老爷子也就是她爹最近身体不好了,大夫说她爹可能也就还有三月时间,她爹想看着她成亲,满足一下老人的心愿。
“这样你可以多分点产业吧。”
卫东门说完,又干了一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得这样直接,他活了也快三十年了,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大多没谱,如果谈不拢,早散早了,没必要浪费大家时间。
胡果不想再说,开始吃菜。
旁边的长胡子老人提起酒壶给卫东门的酒杯满上,缓缓说道:“年轻人,不要急,老夫齐正,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名气,今天被大小姐请到这,为这事做个见证,今天说的谈的,就算没成事,也就我们三人知道,你不能向其他人谈起,如果事谈成了,五百两对你也不少,你可以好好考虑下,在出这包厢之前,直接回答成或不成吧。”
江湖上的名气?什么是江湖?
卫东门在削甘蔗时偶尔会听到工友提起这词,但从来没去理解过,至于眼前这位来做公正的老人,也从没见过,不过,哎,不考虑那么多了,还有什么比多削二十年甘蔗还差的事,成交了事。
卫东门向二位表达了自己的决定,胡果也没二话,直接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卫东门,然后约定,两人户籍登记后再给两百两,三个月到期和离后,再给两百两。
卫东门收下银票,问胡果几时去户籍登记?
齐正替胡果回道,明天就去,这两天作坊算你正常休假。卫东门再问胡果,登记后,需要我去见你的父亲吗?胡果听后看了齐正一眼,齐正马上笑着又帮忙回道,可能还是需要去一次的,到时会提前通知你。
“行!”
卫东门不想再多说,起身开门让酒楼跑堂的可以上饭了。
吃完散会,三人离开酒楼时,齐正主动帮卫东门叫了个马车,卫东门也没拒绝。回到螺丝巷后,卫东门中午酒喝得太急,现在上头,上床就睡。
一觉醒来,天还没黑,卫东门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银票,心里变得很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算了,不想了,还是马上起来去集市给父母买鞋要紧。
两双过冬的新鞋,一共九钱三十文,这也是卫东门独自挣钱后给父母买的第一次礼物。
卫东门得空把他的窝也清理了一下,在他的旧衣柜里腾出一块地,把两双新鞋和那张银票一起放了进去。
成婚是啥感觉?卫东门不知道,从没想过。
第二天巳时,户籍处开门办公,卫东门带上自己在新宅的个人户籍,准时到达。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卫东门身前,赶车的是齐正,车里出来的是胡果,两人都是一身素装,和卫东门的衣服倒是搭调。
不需要排队,出了卫东门和胡果一对新人,没其他人来登记,看来今日的黄历上写着的并不是什么良辰吉日。
卫东门不愿再多想,收钱就办事,和胡果按例程序走完,最后签字画押,成了胡家的大女婿。
离开时,齐正把卫东门叫住,说最近胡老爷子身体见不得风,家人安排见面的事情,暂时就没什么必要了,这三月你该怎么生活就怎么过,如果作坊工作太累,随时可以休息,工钱照旧。
说完,齐正拿出两张一百两银票递给卫东门。
卫东门接过银票,表示谢谢关照,工作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下午就去作坊,不然甘蔗堆久了,变味。
齐正哈哈大笑,拍了拍卫东门的肩膀,转身上了车头,载着胡果扬鞭而去。
日子照旧。
八月十五,月圆。每年这天作坊里有事请假早走的太多,卫东门做到差不多半夜,也习惯了。
十六晚上,卫东门去父母家吃饭,顺便把买的新鞋也带去了。母亲接过新鞋,念叨着不要浪费钱,父亲倒是一改常态,和蔼了许多,饭前还给卫东门满上了一杯白酒。
九月初五是程平的生日。
每年这时平子家里都会开席请客,后来需要请的客人一年比一年多,就选在酒楼里操办了。卫东门一家年年都受邀,但卫东门父亲不喜欢这掺和,都是卫东门独自去做个代表。也是巧,这次平子家里开席地方选的是三醉梧桐,卫东门上月刚去过。
卫东门就近初六才有假,所以需要去工头那里申请初五初六调换一下,哪知这次换假申请很利落,工头没二话,直接答应了。
三醉梧桐的老板姓韩,是一位身宽体健的大婶,大家都称呼她为韩妈。
九月初五当天,程家包场开席,韩妈把内厨安排妥当后,一早就陪着平子父母在酒楼门口迎客。卫东门可能穿得比较寒酸,进门就被韩妈挡了道,还好平子父母过来解释,避免了一场误会。
赴宴先到的客人都会去酒楼后院的三棵老梧桐树下喝喝茶,交流交流,卫东门逛了一圈,没地儿,最后在大堂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平子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了,给卫东门倒了一杯茶,说晚上我们再喝,中午委屈一下。
卫东门回道今天你是主角,你忙你的要紧,然后把母亲上个月就提前织好的一双暖手套送给平子。平子接过礼物,对卫东门低声道:“今天我就一噱头而已。”
晚宴,卫东门没参加,提前回到了南区螺丝巷,打算在家里下碗面凑合,早早睡觉,哪知灶台水还没开,就有人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