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低下头。
相爷和张居正之间的事情,其实早已说不清道不明。
说不上谁对谁错。
说到底,也只能说一句抉择不同而已。
徐阶却是叹息着说:“他想推行新政,想要借此在朝堂之上聚拢力量,可他是不是也太急了些?老夫还在阁中,还没有退下去,他便这般急不可耐了?”
在徐阶看来。
当初张居正回京,高举变法革新的旗帜,其实就是为了能在朝廷里掌握权柄,好在重回内阁之后能成为一方话事人。
在徐阶心中。
他从来就不信什么变法革新。
即便是自己这个好学生张居正。
哪怕他喊出变法,也定然是为了权力。
幕僚点了点头:“只可惜,上一次东官庄和南麓禅院的事情没能将他压下去。”
徐阶挥了挥手:“无妨,顺天府地处京畿,他只要在其位,总有出错的时候……”
……
“启禀皇上。”
“臣有错,臣以为,有错当罚。”
同一时刻。
今日并未到休沐日子的张居正,罕见的出现在了西苑万寿宫中。
此刻的张居正,正低头跪在内殿道台前。
道台上。
嘉靖眉头微皱,面露不解。
今日张居正入宫请见,却并未说明缘由,但念着张居正过去的功劳,嘉靖还是召见了他。
但没想到。
张居正入殿之后,便立马跪在了地上,说了这么两句话。
嘉靖不由的侧目看向旁边的吕芳。
而吕芳亦是脸色疑惑的摇了摇头。
自己也没有接到外面的消息啊,也不知道张居正这是怎么了。
于是。
嘉靖愈发的疑惑,越发的好奇。
他沉声开口:“张居正,顺天府可是又出什么事了?”
张居正却是低着头,沉声道:“回禀皇上,顺天府近来并无事情。但年前那东官庄与南麓禅院之事,南麓禅院奸僧逃窜,微臣至今也未能将其缉捕归案,更不知这帮贼人去向何处,微臣无能,有罪!微臣已无颜面见皇上,请皇上降旨严惩微臣,以安臣心!”竟然是为了这事?
听明白后的嘉靖眉头一挑,有些哭笑不得。
他不由又看向张居正,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揣测。
“你可是对朕当时降旨处罚与你,心中不平,所以今日才来朕这里说这番话?”
既然顺天府近来无事,而张居正说的也是去年的事情。
在嘉靖看来,就有些喊冤的意思了。
张居正却是连忙摇头,也终于是抬起了头。
“回禀皇上,臣绝无此意。”
“皇上知晓,微臣自小便有神童之名,也造就了微臣自傲的性子。东官庄和南麓禅院的事情,是微臣不曾办好,皇上处罚于臣已经是从轻发落,微臣心中感激不尽。”
解释完后。
张居正沉声道:“但也正是因为皇上对微臣的隆恩,以致微臣更为惶恐,只觉愧对皇上信任。时至今日,南麓禅院逃窜的贼子尚未缉捕归案,微臣日夜不安,顿生德不配位之思。微臣恳请皇上,能降旨严惩微臣,开革顺天府知府一职!”
他说的是诚恳无比。
丝毫不曾有作假的可能。
这一下。
却反倒是让嘉靖为难了。
道台上。
嘉靖眉头紧皱。
这可不太妙啊。
张居正竟然也有撂挑子的一天。
正在嘉靖犹豫着,该如何将张居正打发走的时候。
黄锦却是从外面小跑着走了进来。
“主子爷,严宾客在殿外求见。”
嘉靖眉头一挑,语气有些不善道:“他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是没事做了还是也要和朕请辞啊!”
这话。
倒是有一半是冲着张居正去的。
但张居正却是充耳不闻。
黄锦却是笑着说:“严宾客说,他是觉得朝廷还能在东南那边,寻些新的进项,为朝廷开源增财……”
又有银子?
嘉靖胸膛下的小心脏猛的一跳。
刚刚说了什么话也忘了。
当即大手一挥。
“快让他滚进来,与朕把话说明白了!”
黄锦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内殿。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