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侍读操办国事虽然也已不少,但毕竟为时短浅,如今也算是识得鄢懋卿是真伪。仍要鄢懋卿继续操办两淮盐务,如今只是数万盐户盐丁前往扬州城,声讨鄢懋卿。
“若届时这数万盐户盐丁纷纷赶至扬州城,而鄢懋卿当真所行不法,引得两淮大乱,漕运受阻。严侍读恐怕再难逃脱一个举荐非人的罪名了,届时两淮之乱、漕运之祸,京师危矣、九边危矣。
这等天大祸事,难道当真要言乃是陛下之过?我等身为臣子,便是不思举荐贤良,也该为陛下着想,保全陛下圣明之名,莫敢使陛下因不法臣子而遭诽议。”
徐阶一番长论之后,便默默退了回去。
只是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帷幔之后。
自从那一日在玉熙宫,朝堂之上科道言官群起弹劾严绍庭六大罪,却被其一一反驳而回。
最后更是招致郑茂被赐死。
而自己也在强忍许久之后,藏于轿中呕血不止。
徐阶借机称病,在家抱恙多日。
他并非是一事未做。
而是将自去岁腊月开始,严绍庭忽然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所行诸般事宜,尽数通盘复忆了一遍。
最终徐阶方才看明白了。
严绍庭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皆在圣心之中。
圣心是这个世上最难揣测的,也是最难把握的。
既然难以把握。
那么严绍庭能紧握圣心。
自己堂堂大明内阁次辅,自然也能手握圣心。
果然。
当徐阶提及到皇帝颜面的时候。
帷幔后,一直面色平静的嘉靖,终于是眼底多了一丝异样,瞥向奏请要将鄢懋卿召回京师看押的次辅。
嘉靖不由开始盘算了起来。
他在盘算着鄢懋卿这条狗去了两淮这么久,到底从那些盐商手中搜刮到了多少钱粮。
亦在好奇,两淮盐商,私底下又是否还有余钱。
若是钱粮不够,两淮仍有剩余,则鄢懋卿这条狗还得留着。
若是钱粮已足……
“陛下!”
“徐阁老!高阁老!”
正当嘉靖不断盘算着心中那本账的时候,严绍庭拱手颔首,朗声开口。
正算着自己那本账的嘉靖,目光一闪。
徐阶和高拱也侧目看了过来。
难道严绍庭当真不怕被那个鄢懋卿给牵连了?
“嗯。”
帷幔后,一道声响。
这是准允了的意思。
严绍庭却是看向了吕芳:“还要劳烦吕公公。”
吕芳拱手,目光疑惑的看向严绍庭。
严绍庭只是笑着说道:“烦请吕公公准备好纸笔。”
吕芳不解道:“严侍读可是要写些什么?”
严绍庭摇头道:“还要劳烦吕公公,将下官接下来的话,一一记录在案。”
“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