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一个新鲜故事僺蚨

剑来 烽火戏诸侯 5461 字 2个月前

一拳打碎那离垢身躯。

离垢瞬间恢复原貌。

萧愻也不觉得徒劳无功,就是一拳跟上一拳,打得离垢砰然炸裂再复合,就是好玩!

趁着萧愻没空搭理自己这边,斐然柔声问道:“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跟周密合作?”

晷刻点点头,沙哑开口道:“悔死了。”

如果她愿意陪着周密一起杀向浩然天下,蛮荒妖族说不定就可以拿下那座宝瓶洲,用尸体堆平那条大渎就是了。

她说不定如今已经吃掉那位“同道”,她就可以顺势成为蛮荒、浩然两座天下的一个半主人。

斐然以心声问道:“与我结为道侣,不会再次后悔?”

面瘫一般、双目无神的少女,蓦然一笑,犹豫了一下,她伸出雪白干枯的手指,轻轻抓住斐然的手腕,微微脸红,眼帘低敛,羞赧道:“你很暖和。”

斐然哑然失笑,反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转头望向萧愻那边,微笑道:“提醒一句,下不为例。”

萧愻斜眼望向那边,撇撇嘴,破天荒没有还嘴半句,点点头,“小两口以后好好过日子,我那份子钱,离垢帮我出了。”

斐然笑着抱拳致谢。

萧愻嘀咕一句,“狗日的读书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陆陆续续,又有一拨名副其实的蛮荒大妖,都被斐然喊过来议事,让萧愻前辈别久等了。

十四旧王座大妖当中,有搬山老祖朱厌。曳落河新主,绯妃。

新王座大妖,则有剑仙绶臣,作为文海周密首徒,是飞升境剑修,背剑匣藏六剑,一身翠绿法袍“束蕉炼”。

周清高见到了绶臣,作揖行礼,喊了声大师兄,绶臣笑着点头。

还有那个眉发法袍皆白的大妖官巷,一门心思想要说服年轻隐官与自己孙女当道侣。

托月山大祖的亲传弟子,道号新妆,女子飞升境,阵师,同时还是一位止境武夫。

一个身披辉煌金甲、戴面具的高大修士,就连斐然都不知道此人的大道根脚和真实身份。

?一位女冠,道号柔荑,她头顶道冠可谓世间独有,芙蓉之上开莲花,莲花之上又鱼尾。

她是旧王座大妖黄鸾斩三尸而出,当年周密在吃掉黄鸾之后,将一众秘宝都交还给她。

最后是白泽带着两位,一起缓缓登山,两位远古大妖与离垢、无名氏他们一样,正是白泽亲自喊醒的。

一个美艳女子,官乙,道号“雪藏”。

一个身材矮小的佝偻老妪,满身道气分出五色,老妪每一次抬脚跨上台阶,这座青山的山君都会倍感压力,必须施展神通,才能抵消那份大道重量。

站在栏杆上的朱厌瞧见这老妪,抹了把嘴。既然都未十四境,那就都有机会?!

老妪抬起头,笑着指了指身前的白泽先生,示意那朱厌,到底是合道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斐然笑问道:“白泽先生,王尤物今天是肯定缺席了?”

至于那个“胡涂”,同样是活了万年的远古大妖,却是不用来了。

白泽说道:“到了。”

言语之际,自认躲藏极好的新晋十四境修士王尤物,就被白泽随意拎出那座隐蔽道场,被迫出现在了官乙身边。

一座英灵殿。

蛮荒新王座。

最高处,天下共主斐然。

第二高位,从浩然天下重返蛮荒的白泽。

当然如果白泽想要坐最高的那个位置,连同斐然在内,不会有谁有异议,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也同样不敢。

第三,蛮荒天下的大道化身,少女晷刻。

萧愻第四,她就不乐意了,死死盯住那个刚刚才收了自己份子钱的晷刻,少女就主动要求跟萧愻换个座位。

白泽对此没说什么,斐然也没说什么,于是她们就这么调换位置了。

萧愻双手叉腰,哈哈大笑道:“若不嫌弃,就把这里当成你们的洞房,早生贵子。”

双手拄拐杖的老祖初升。

腰间已经没了乾坤袋和捉妖葫的离垢。

竹冠骑鹿的王尤物。

这三位,都是十四境。

之后是蛮荒天下武道第一人的无名氏,飞升境圆满。

朱厌,官乙,那位道号、化名都不可告人的矮小老妪。

绯妃,绶臣,官巷,新妆,柔荑,那尊与老妪一般云遮雾绕的金甲神异。

蛮荒天下,十七位新王座大妖。

但是白泽却说了一句,“稍等。”

刹那之间,有一位身材健硕的女子武夫,打开,或者说是以双手硬生生掰开一道大门,从那无数冤魂厉鬼的阴冷地界,大步走出,当她一步跨过大门,天地间便有武运如雷滚滚震动,涌向此地,她抬起双手,将满头青丝随手分开挽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无眉脸庞,等她再前行一步,双脚都跨过大门,又有一道武运馈赠从浩然、蛮荒,还有西方佛国一并朝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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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走了两步,便由武道止境气盛一层,到了归真,再神到。

浩然天下。

龙虎山天师府,十尾天狐炼真,拜倒在地,迎接那位成功出关的天师赵天籁。

一处山野宅院,雨后初霁,小荷翻动,点火樱桃,榴花开欲燃。花丛翩翩蜂与蝶,宛如分赃人间春。

柳七坐在屋檐下,轻轻叹了口气,没了那位人间最得意挡在道上,自己到底是成了,苏子豪迈,估计不会介意此事吧。

北俱芦洲,刘聚宝走出家族祠堂,转头看了眼同洲的三十七峰绵延处,若有所思。

西方佛国。

一座铜鎏金坛城,竖立起无数经幢,有人在此证道,一道天光破开层层迷雾如醍醐,缓缓降落在人间头顶。

一位已经转世八十次的僧人,终于在这一世记起全部前身。僧人身边有一条河,河边有一条船,岸边有驾马车。

青冥天下。

南华城副城主,魏夫人功德圆满。

一处古战场遗址,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冷庙子,同时供奉至圣先师、佛陀和道祖,名为香积寺。

庙内有个头戴道冠却身穿袈裟、悬玉佩的少年郎,坐在蒲团上,那张微微颤动的蒲团之下,不知镇压何物。

此人每一次呼吸吐纳,都在散去自身道行,帮助那些英灵亡魂开辟道路,去往酆都地界,不知世间过去几千秋。

少年抬起手,擦拭眼泪,喃喃道:“积累外功,吾心无瑕,真道士矣。”

响起一阵咄咄咄的敲门声,却是有人手持剑鞘,以此敲击门扉。

门外来客,正是同样刚刚跻身十四境没多久的僧人姜休。

在一处名为姑射山的地方,有个自年少起就没有走出过此山地界的“青年”,凭借一本道书,默默炼气至今,在确定自己果真跻身十四境之后,这位一次次告诉自己高出一个境界就走出去看看的青年,每次都反悔,告诉自己下次再说,如今他依旧不打算出山,继续躲着,当个砍柴烧炭、自己酿酒的樵夫,我不想知道你们,你们也不必知道我。

雨后时节,新十四境。

百年之内,还有更多。

一座不起眼小道观内,名叫常庚的老人,挑灯夜读,捻起一颗盐水花生丢入嘴中,细细嚼着,桌对面有个趴在桌上絮絮埋怨道门课业繁重的惫懒少年,老人笑道:“陈丛,你取名字的本事,其实不差的。”

将来有朝一日,两人合而为一,在此天下行走,就是一个真正的陈。

棉衣少年也没把这种稀里糊涂的怪话当真,如今道观换了观主,规矩就更重了,一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做那道门课业,陈丛便唉声叹气起来,伸手摸去盘子,抓了一把盐水花生丢入嘴里,只是没忘记从手指缝里给老人余下几颗,少年这才站起身,笑容促狭,含糊不清道:“常伯,慢慢吃,我先睡了,明儿清晨,肯定帮你打扫庭院,干干净净的!”

老人笑道:“天候还早,跟你讲个故事?”

陈丛犹豫道:“可别是个鬼故事啊,你知道的,我这人胆子小!嗯,若是香艳的,也不是不可以!”

老人伸出手指捻了捻灯芯,微笑道:“这个故事,什么都有。”

偶尔也会郁闷几分,这小子,原来本性,还挺活泼,挺欠揍的。

陈丛一屁股坐回凳子,双手托腮,神色认真道:“常伯,能不能现编一个我来做主人公的故事啊?可以再加上你,当那高人!”

老人点头道:“可以,这就是一个关于大师兄崔瀺跟小师弟陈平安一起学道的新鲜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