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王氏的仆,却心甘情愿的为王氏所驱使。
王氏是有能力的,但却败在了狂妄自大上。
谢文文埋在王令嗣宽阔的后背上发出一声轻笑,不带任何的意味。许是因为听到了王令嗣所言,也许是从这无尽的寒冬中感受到一丝慰藉。
谢文文早已经不再期待活着,中毒至今,宋元昇不是没有给过他希望,可他依旧没有听来什么好消息,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一株即将掉光叶子的树苗抵挡不住叶落的宿命,他已经不会再期待什么,他也知晓,王令嗣许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的,宋元昇尚且都无能为力的事情,王令嗣又如何做得到呢?
他早就认命了。
二十年,他也不亏了。
叹息从喉咙里溢出,呼啸而过的风带来的只有属于寒冬的召唤。
“没用的,我好像活不过这个冬天了。”那么多人受宋元昇所托为了他的情况而奔走相告,然而他是等不来亓官云的好消息了,至于王令嗣,他也很想让他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宋元昇花了那么多心思,至今也不过是只有一个亓官云敢一试,然这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比得过亓官云的制药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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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王令嗣的情,但不得不放下所有的希冀。
他其实很清楚的,他不是在替宋元昇而死,而是压根就没想他能活。
他自己的情况他心如明镜,就像是身体里有一盏灯,已经开始忽明忽灭,终有一日,彻底的灯灭。
他在北境的那几年,他最喜欢夏天,因为可以肆无忌惮的下水摸鱼还能爬树抓蝉;到了游京的头几年,他又最喜欢冬天,因为冬天的除夕,会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年年在宫里看着皇帝一家阖家欢乐,父慈子孝,而所有的质子都渴望着能回家,跟自己的家人团聚,可他们总是在最冷的季节满怀希望,忍受比寒风还冷的失望。后来最难捱的日子就成为了冬日,他也最讨厌过冬,他很想像那些动物一样,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一睡便睡到下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而如今看来,他好似是要把自己留在了这个他最不喜欢的季节了。
王令嗣最不耐听的就是他说这样丧气的话,分明是事实,却没有人爱听,吹来的风都好似化作了刀子往心口插了去。
冷风灌进他的喉咙里,跟吞了鱼刺一样刺啦的疼。
他吸着被冻得冰冷麻木的鼻子,身上的人像是座山一样把他压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背负的不仅是谢文文一个人,还背负着他们最大的期望,生怕落空。
“你就骗人吧,祸害遗千年懂不懂,你这样的人,就是得长命百岁的,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他出口的话依旧不好听,阴阳怪气的,乍然一听却莫名的叫人生出一股熨帖来。
谢文文把他害成这样,对他来说,他可真是个祸害。
曾经的王令嗣许是还会计较他,怨恨他,可如今他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王令嗣心疼他,可怜他。
原本还忧郁的心情经过王令嗣这么一怨怼也好了点,谢文文也不再继续伤春悲秋,他用额角抵着他的脊背,感受着他身体上源源不断的热流,故作委屈,
“你骂我。”
原本的阴郁在两人心照不宣的规避下一扫而空,王令嗣脸上也带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