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少霖不满地摆手打断他的话。
“喂,我不是跟你讲过么,不要多管闲事。”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去隔壁街的赌档看一下。”
茶楼内,李安和孙立文对面而坐。
孙立文拿着钢笔,随着李安的述说,他低着头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
良久,直到李安述说完所谓的黑料,他才笔尖一顿,用探询的目光看向李安:
“不知道李先生想如何批判刘昌全?”
李安喝了一口茶水,润了一下嗓子:
“当然是引起市民的反响,越大越好。”
“如果只有这些的话,发表出来反响不会很大。”
孙立文放下手中的钢笔,摇了摇头。
写一份新闻稿发表用以讽刺批判刘昌全,当然没有问题。
但是李安所提供的那些黑料,有很多并没有直接证据,只能含沙射影地攻击一番。
仅凭刘昌全收受贿赂,拥有的财富与收入不符这些,拉对方下水,远远不够。
市民都知道找差佬办事需要打点,否则他们就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为难你,甚至会把黑的说成白的,原告变被告。
就连去看病,不给打点,医生也会敷衍了事。消防署来救火,到达现场,如果没人给‘开喉费’,他们宁愿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将房子付之一炬。
这种携红包过五关斩六将的事已经成为了市民的生活方式,就像呼吸一样常见。
“如果再加上这些呢?”
李安把身前的文件递过去。
孙立文接过文件,翻开一看才发现这些都是诉讼文件。
“这是.”
“公证过的诉讼文书,可以确保其合法性和可靠性,法庭也已经受理了这两件案子。刑讯逼供,栽赃陷害,足以让市民对他口诛笔伐了。”
李安端起桌前的茶水慢啜了一口,示意孙立文慢慢看。
这个年代职务犯罪已经陷入疯狂,刑讯逼供,冤假,错案更是比比皆是。
伍世豪从阿珅嘴里,同样也挖出不少栽赃陷害的事。
李安一大早给查理打过电话,委托他去监狱见过那些当事人,在承诺可以帮他们免费提起诉讼,保证他们不遭到报复,有两人愿意指认刘昌全授意手下的差佬栽赃陷害。
用一篇不痛不痒的新闻稿把刘昌全架在火上烤,并不能解决问题。
通过舆论压力,让刘昌全撤职才是李安的目的。
李安两杯茶下肚的功夫,孙立文也看完了这两份诉讼文件。
他放下文件,呼出一口气,沉吟道:
“有这两份诉讼,用以批判刘昌全没有问题。”
李安摇了摇头:“不仅仅只是刘昌全。”
孙立文愣了一下,随后问道:“李先生还准备批判谁?”
“约翰!”
李安轻声道。
“约翰,是谁?”
“西环警署的高级警司,刘昌全的上司。”
孙立文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安话里的意思:
“你是想通过讽刺这位约翰警司,来给对方施压。”
“对,不仅要讽刺,还要强烈攻击这位警司的不作为,才会导致西环警署出现刘昌全这样的探长。”
孙立文眼睛一亮:“这比直接谴责刘昌全的效果还要好。”
“还有刘昌全养的情人,名下豪车、房产,这些负面新闻同样也可以大肆报道。”
李安补充了一句。
六零年,探长月薪三百块,想凭这点钱买四万多的豪车,养小老婆,买房产,几乎是天方夜谭。
尽管这两件案子只是受理,还没有开庭,但只要报纸大肆渲染,市民从报纸上看到屁股不干净的刘昌全,舆论肯定是一边倒。
再顺势讽刺攻击约翰这个鬼佬警司。
即便刘昌全推脱责任,迫于舆论压力,被引火烧身的约翰肯定怒不可遏,有很大概率会直接撤掉刘昌全探长的职位。
孙立文点点头:
“没问题。”
李安给孙立文沏了一杯茶水:
“其实新闻也是需要噱头的嘛,完全可以适当的夸大一点,只要不扭曲事实,那就无关大雅,而且市民也更愿意看。”
孙立文听出了李安的言外之意,出声道:
“这个你放心。”
“那就拜托孙主编了。”
“李先生,太客气了。”
孙立文把茶水饮尽,站起身:
“我还要回报社赶新闻稿,就先走一步了,李先生,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李安起身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