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江南多少岁入,上缴多少、余留多少、拨付地方多少度支司那里都有一本帐,同时度支司还管着南直隶脚下十几个仓,可以说整个江南的钱粮怎么用,以后都是伯兴你来操持了。
责任重大、事冗且杂,你要多思多虑。”
连度支司都给自己了?
陆远顿感肩头万钧责任,郑重点头:“请部堂放心,属下一定赴效全力,只是正如堂官所言,下官从未在户部办过差,难免有很多地方不懂,日后免不得多来部堂这请示,致使部堂忧劳之处,还望部堂宽谅。”
“老夫既然身为户部尚书,这便是分内之事,应该的。”韩士英呵呵一笑,话风却是陡然一转:“听说伯兴你是江西袁州府人?”
“是。”
“倒是巧了,老夫的拙荆也是袁州人士。”
“哦?那确实挺巧的。”
“去年老夫拙荆回娘家,回来的时候还说,说他们家乡有一陆姓豪商,生意做的极大,几乎快要遍布江西一省,不知道伯兴可有耳闻?”
陆远小心应对:“回部堂,尊夫人口中的那位陆姓豪商应该就是属下的家人了。”
韩士英于是颔首:“那就对上了,老夫的翰林好友曾经提过,说伯兴是商贾之家出身。”
“属下叔父是做买卖的。”陆远答话道:“祖父一辈没有分家,因此说属下是商贾之家出身也无不可,不过属下家父不过是一农夫罢了,属下小的时候也是多亏了叔父一家资助才能安心读书,得中功名报效朝廷,属下对叔父很是尊重。
如今属下家父得知下官蒙了天幸,已经偕家母往来南京。”
“原来如此。”
韩士英面带笑容:“看来是翰林对伯兴有些误解,正所谓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这耕读传家方可谓正道,令叔父对尔有恩,报恩尽孝是应该的,但也要把握分寸尺度,以免遭了闲话。”
“是,感谢部堂提点,属下明白。”
陆远点头允下,态度恭谨。
果然,到了这个身份级别,没有任何一个官员看得起商人。
若是沾了铜臭味的出身洗不干净,便永远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性。
士农工商,再过多少年也是刻在骨子里的认知。
这大概,就是官本位制度下永远不会抹除的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