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已经祭奠完了。”东门璇抱拳行礼。
“那就回吧。”欧阳天云挥了挥手。
“好,徒儿告退。”
“苒苒告退。”
东门璇递给苒苒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赶忙离开了此地。
欧阳天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了竹林的尽头,才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墓碑旁。
“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四方白韵!我那傻徒弟他不了解你,但我可记得清楚,小时候咱俩最喜欢偷爹的酒喝,你最喜欢的就是这四方白韵,说是入口清冽还带点回甘,结果喝完醉得一塌糊涂,乱耍酒疯,被爹抓住好一顿胖揍。你弟我就不一样了,千杯不醉,爹根本没发现我也偷喝过,你说我们明明是亲兄弟,怎么体质还有这么大的差距?”欧阳天云呵呵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将一些四方白韵倒在了墓碑前的空地上,紧接着自己又猛灌了一大口,呛得不停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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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后来老子以为自己真的是千杯不醉呢,跑去和别人赌酒,结果输的一塌糊涂,我就奇了怪了,这酒的味道怎么和我之前喝的不一样?狗屁!全是狗屁!你他娘的,把我酒壶里的酒全都兑了水了,你这当哥的,就这么坑弟弟……”欧阳天云又猛灌了几口四方白韵,滚烫的烧酒沿着喉咙涌进胃里,如同一股股烧灼滚烫的热油,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痛苦还是畅快。
“你和娘走了没几年,爹也走了,这么大的天云洞,就扔给了我一个人。爹怕我扔下天云洞不管,临死前还将我的名字改了,改成了欧阳天云,是让我一辈子都要背负着天云洞的责任。我那时候好想你,想娘,我多希望你们能回来帮帮我,可你们没有一个人回来。后来我听说,娘也走了,你远赴辽州,做了长白尊者,隐姓埋名,销声匿迹,我以为我们这辈子都无缘再见,可没想到,在我最不想见到你的时候,你竟又回来了,还给我丢下了这么一大摊子烂事!”
欧阳天云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头不禁一晕,踉跄着瘫倒在墓碑旁。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哥,眼下就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了。但我总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和你在一起玩一样——你总是能看透我,我总是赢不了你。天机阁主,他和你一样聪明,聪明到让我嫉妒。心思缜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毫无破绽。帷幄之乾坤,真是人如其名……他就像一只参天巨手,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这种人物,你说我和傻徒弟真能斗得过他吗……”
欧阳天云挣扎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指着古侠的墓碑:“如果不是你的嘱托,我是真不想管这摊子破事,就让整个武林都死在太行山又能如何?嘿,独留我天云洞一家独大,逍遥快活!可这话好像也不对,唇亡齿寒,真到了那天,天云洞最终也会倒在天机阁脚下……哥,我多希望你还活着,不要只留我一人面对这残酷的江湖,我是真的老了,老了。眼下真的不是我们的时代了。”
已经五十余岁的欧阳天云跌跌撞撞地走远,只留下古侠的墓碑静静地躺在这郁郁青翠的竹林中,闪回着两个孩子,曾经嬉笑打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