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闻言,神色微变,‘徐大小姐送了十几筐银丝炭来?’
老仆人心里也叹大太太做事不周全,前几天才为厨房怠慢亲家太太闹得阖府不安,今日又克扣大奶奶屋里的银丝炭。不过这也不是她一个下人可以置喙的,只能将她打听到的信息都告诉温老太太:‘听说府里银丝炭不够用,大奶奶屋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筐花炭,大奶奶不得已把大姐儿安排和自己住一屋,以便节约火炭,估计徐大小姐也是心疼大姐儿。’
温老太太脸色寒冷,问:‘你说徐大小姐送了几十个竹编红柿子,大奶奶将她挂院子银杏树上是怎么回事?’
老仆人回答:‘听说是徐大小姐的意思,说大姐儿一天天长大,逐渐耳聪目明,大奶奶屋里的窗棂望出去正好看到院子里的银杏树,又恰巧银杏树在冬季无花无叶,光是树枝看着冷清,所以特意从聚宝斋里选了些竹编饰品挂银杏树上装点景色,以愉大姐儿之目。’
温老太太沉吟不语,老仆人抬眉望去,茶水的雾气一缕一缕向上飘散,映衬得眉头紧皱的温老太太神色有些若隐若现,过了一会儿,又见温老太太眉头舒展开来,恢复了一贯的慈祥:‘将我屋里的银丝炭分五筐出来,给言斌媳妇儿送去,就说是我这个做祖奶奶的疼爱曾孙女。’
老仆人吓一大跳,忙道:‘使不得啊,咱们屋里也只得二十来框,您一向惧寒,若是…’
温老太太打断老仆人的话,‘不碍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温家再是不济,也不能短了嫡长孙女的缺不是。’语带嘲讽,却神色镇定,显然心中自有定数。
又喃喃低语道:‘原本以为那徐大小姐只是替小姐妹出头,现在看来,对我们大姐儿倒是真心疼爱。’
温太太回到自己屋里,人还有些恍惚,虽然老太太没有直接斥责她,但是话里话外无不帮着孙媳妇说话,她这个儿媳妇今日倒是险些有些没脸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孙女能认徐姑娘做干娘,于他们温家都有利,老太太急着维护那两姐妹也属正常。
又想着自己没弄清楚就跑去责问儿媳,确实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她叫了大丫鬟进来悄声吩咐:‘你去查查,今日徐姑娘送东西给大奶奶的消息是谁提起,怎么大奶奶那边还未清点记录,咱们院里都清楚送了些什么,不但知道种类,连数量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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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领命出去悄悄查问,不一会儿就查清楚了:‘说是表小姐那边的大丫鬟来给咱们院里扫院子的三等丫鬟春香递的话,春香得了那边二两银子。’
温太太大怒:‘春香那死丫头眼皮子也忒浅了,把她调去浆洗房。’
顿了顿,又怒斥小曾氏:‘她算什么表小姐,一个靠勾引爷们做妾的贱人,给她点颜色,她倒是把手伸到我院里来了,把她早晚的燕窝雪蛤停了。’
温太太这边正气得脑仁疼,不想另一个婢女又进来禀报,老太太那边拨了五筐银丝炭给大奶奶,大奶奶又从自己的陪家里选了一块适合做大氅的水貂毛皮送去老太太屋里。
温太太听完急火攻心,两眼一黑,整个人险些摔倒,大丫鬟眼疾手快,忙伸手扶住,温太太呲牙欲裂的怒吼道:‘快,找个理由,将春香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打一顿发卖了,还有那个上蹿下跳的挑事精,把她给我禁足,吃食份例以后都只照一般侍妾供给。’
徐婉并不知道温家内宅里的人仰马翻。她回府后向母亲细说了苏丽娟的近况,又说认了妞妞做干女儿,张氏也心疼苏丽娟,知道两姐妹关系好,对认亲和送那一马车东西这些都无异议,唯一就是有点心疼那件璎珞,想着毕竟是女儿十岁生辰父亲送的生辰礼。
不过已经送了也不能要回来,只得叮嘱女儿,明年父亲母亲送的及笄礼要收好,不能在送人了。
徐婉紧紧挽着母亲的手臂,脑袋如小米啄鸡般点头答应,想着母亲的通情达理,父亲的疼爱有加,徐婉心里觉得自己投生在徐家真是幸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