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张聘的话,因为疼痛而有些放空的脸庞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嗤笑。

“你在笑?”

张聘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今日虽然张玘靠着孤注一掷的狠劲从自己手里留下了他母亲的性命,但他这个人也等于是彻底毁了。

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父亲,你我终究还是不同的。我有时候心惊于自己和你的相似,因为我不想成为你那般视人命于无物的人,不想最后成为一个脑子里全然都是算计和利益的怪物。可如今我知道了,我和你,终究是不同的。”

张玘说几句话便要轻喘一口气,到最后,声音几乎是破碎凌乱的。

“我自私,懦弱,可我知道,人该有良知和底线。若是为了所谓的大业,身旁的亲人都可以舍弃和利用,那人甚至都不如禽兽了。”

握紧荷包塞入胸口的衣襟中,张玘踉跄站起身。

他费力用完好的那只左手拉住缰绳,艰难翻身上马。

“张太守,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人。你的大业,我没兴趣。你我从此之后,便不必再念什么亲缘了。”

说完,拉动缰绳,马儿扬蹄飞奔离开。

原地的张聘面色铁青,片刻后,他突然一声闷咳,一口鲜血从唇齿间缓缓溢出。

一旁等候着的心腹吓得忙急奔上前。

“主子。”

张聘摆了摆手,努力深吸几口气平复胸口的闷痛。

“无事,找人跟着他,别让他出了事。”

张聘望向张玘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怒意。

这一闹,自己所有的计划和布局都出现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