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面前的那人衣着春薄青衫,脸颊消瘦,有着似乎是没休息好的黑眼圈,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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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地的人,无论是马甲抑或真身都不该。因为日前蒙昧始觉方才为乞罗八景干涉天门之故寻衅封鳞非冕撂下引爆龙涎口的狠话。
而就在玄之玄迫得鳞族作壁上观之际,俏如来的回归令他二度出击祸乱天门的计划付诸东流。
“放不下权力,一开始你就被俏如来用饵钓住了,所以俏如来才不着急对付你,因为你——”端起茶盏前敬的荻花题叶一口饮尽以示诚意,“始终在钩线之中。”
“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还在角力当中,倒是你,不担心风月二人安危么?”
指尖微动摩挲冰纹杯壁的蒙昧始觉话锋一转。
“当初老二收留风逍遥,不过是想借他的身份牵制老大,现在老大身份已经被破,风逍遥对其已无用处。”
“同样的话奉还。”荻花题叶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矣。”
树林
伴随忘今焉放出信号弹,众多蒙面人手下来到,清点一番深感失算的非然踏古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只剩下你们?”
闻言,蒙面人点头。
‘老朽将多年来培植的势力,深藏苗疆各处,竟被赤羽趁我专心对付风与月之时一一拔除。’
狙杀风月的计划功败垂成,旗下党羽亦遭清剿,这让非然踏古心下如何不恨。
“哼!老二已经暗中陈兵,他拒绝与我合作,现在失去盈曦,吾剩下的筹码,只有天师云杖。’
目睹荻花题叶代己受伤的玲珑雪霏愿意提供心上人随身要件助生父布局已是太多,更遑论继续与之同道。
‘道域、中原、苗疆,都无我的容身之处,只剩下鳞族以及羽国。’
正当忘今焉兀自思索再来出路之际,金雷村内,荻花题叶提出另番见解尝试为玄之玄打开思路。
“其实,你还是有办法的,没人可以抓到影形,只要你放下盟主的位置化身重来,俏如来就没你办法了。”
简言提议递过,荻花题叶还不待对方回答,自顾自地道。
“我相信你也不是没有这么考虑过,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苦心经营偌久的中原,放不下触手可及的权利与属于影形的光明未来。
野心惨遭揭穿,面无表情的玄之玄只是冷哼一声。
“关于这点,看来夫子远比你要做得好,”荻花题叶如是说“至少他从来不缺壮士断腕与卷土重来的勇气,这点想来还要感谢前任钜子。”
以一敌九四死二重伤的骄人战绩确凿给残存五人上了一堂名曰生死攸关的课,令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偃旗息鼓。
身为受害人之一的蒙昧始觉提杯饮茶尝试压下心头纷现往事。
“其实相较夫子而言,除却影形你还一个优势不是么?至少你远比他来得年轻,”毫不留情直捉非然踏古短处的荻花题叶口吻率性,“人生啊,说到底还是要比气长。”
“黑暗里的鲜花还不如一条火镰,纵使转瞬即逝,终究光耀眼目。”本就是因不甘埋没无闻方才出走家族投身墨学企图抗争命运的玄之玄反唇辩驳道,“一如那人哪怕现身台前的时间不长,依旧令中苗魔三方长久铭记。”
为钜子所败的蒙昧始觉深深忌惮着他的能为,却也不会因此妄自菲薄,“九算也是同样,倘若不是钜子适逢其会,道域也许早就落入墨家掌握。”
认真听完玄之玄一番有感而发话语的荻花题叶反问道:“既如此,你又何惧从头再来,是自认不如还是目光短视?”
蒙昧始觉一怔。
荻花题叶“从前,有个视财如命的人背着一袋金子乘船过河,谁知到了河中央突然翻起大风浪,眼看船就要被打翻,船夫劝他扔下金子以求保命,但那人依旧紧紧抱着金子不撒手,最后他只能和那袋金子一起沉入河底,殊不知——”
柳暗花明的转折发生在老生常谈的故事后续。
“在河对岸,就是一座金山待其开采。”
“又或许传下这段故事者本身就是以舍金保命的聪明人自诩,刻意的矫饰夸大企图彰显智慧不过意在自我安慰而已。”
头脑清醒的玄之玄话意理智,毕竟修缮历史于墨家而言堪谓家常便饭。
“也许吧。”
并不意外对方反应的荻花题叶低笑一声。
“这故事也是我自一位羽族方士口中听来,我曾与其谈及《羽国志异》,然而据其所说,书中所在的圣君雁王已经禅位远游许久了,如今的羽国是由鹭王掌政。”
真假参半的言辞转过,并不怀疑还珠楼情报网的蒙昧始觉恍悟同修心机:
‘这就是你的用心吗?老五!’
一直按兵不动,默默观察的凰后并非是想隔山观虎斗,而是在等。
并非等一个时机,而是在等一个人。
明了对方劝解用意的玄之玄尽管行动依旧审慎:
“那你又如何确定这不会是另一个陷阱?”身为九算的蒙昧始觉知晓同修的难缠,更相信钜子调教传人的能为。
合作的二者既有闲染指他界牟利,自是确保萧墙固若金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