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廷邪缓缓起身,看向窗外,外头的街道再次“热闹”起来。
十几辆警车鸣笛而来,赶到现场的10队训练有素地维护起现场的秩序,配合警察拉起警戒线。结界师升起屏蔽结界,使这片区域的电子设备完全失效,静默结界在已经发生完战斗的地界已经没有用处。其余队员调查起目击者的情况,为善后组收集信息。
***
林祖祖艰难地行走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那墨色浓稠得仿佛有了实体阻碍着她的行动。
一颗圆球状的物体滚到她的脚边。
“快跑。”那个警察的头颅对着她说道。
一只手捏住了她的后颈。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卡洛斯疯狂地大笑着。
一道光束出现在她的眼前。
“祖祖,我爱你。可你……”
“为什么杀了我?!!!!!”
身体满是接缝的妈妈立在光束中怨恨地大喊着,左眼眶中少了一颗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祖祖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她抓起床头的水果刀就对准自己的手腕,刚要用力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个邋遢男人的话。
——你自己呢?真的不想抓凶手吗?
少女迟疑着将刀往下挪了2厘米,微微用力,细密的血珠渗出,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割下一刀又一刀。
等到李氏姐弟赶到时,她的左小臂几乎被划烂了,不少皮肉已经翻了过来。
即使冷静如李沁也不由地皱起眉头,她迅速为少女打下一针镇定剂。
等林祖祖再醒来时,只觉得全身无力,不能动弹,左手臂火辣辣地疼痛着。
她低头一看,发现在被束缚在那种电视剧中精神病人才会穿的约束衣中,并且被很粗的皮带一圈圈从头到脚牢牢地固定着。
她静静躺着,没再想着挣扎,她注意到床边还坐着个人。
“折磨自己有什么用?”伊廷邪见她醒了便开口道。
他依旧是邋遢大叔模样,长发随意地在脑后束起。
“如果……我乖乖被杀掉的话……我妈妈就……”林祖祖想到那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实话实说地表述了自己心中所想。
“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想活下去’这个念头都不是错的。何况,真正有罪的,并不是尽力挣扎的你,而是那些凶手不是么?”
“可……妈妈她……还是因我而死,我不该去打扰她。”泪水溢出眼眶,顺着太阳穴流下。
虽然可能是警官把她叫来的,可如果不是自己先打的那通电话……如果不是自己没忍住打开了那扇门……妈妈也不会……
少女无声地哭着,伊廷邪看着那隐忍悲痛的神情,微不可及地叹了口气道:“我曾经,亲手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把他这一生的隐痛告诉一个受害人。
林祖祖有些吃惊,转过头看向男人,发现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她终于辨别出隐藏在他双眸深处的那种感情——
悲伤。
“我失去了关于那时所有的记忆。只记得回过神来,我满身是血,被大火包围,她的尸体就倒在我的面前,心脏的致命伤就是我手中的刀刃所造成的。”
“我绝不可能伤害她……所以我查了五年,动用了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却依然一无所获。”男人抬起头看向少女。
“而你,虽然拥有着最痛苦的记忆,但你知道敌人是谁。只要活着,你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抓到她,同时,你……也拥有力量。”
她想起了与那种怪物战斗时,她的速度、力量、技巧和……心情。
那种……畅快而理所当然的心情。
难道,她也是个怪物么?
“无为即是罪恶,不能为则会痛苦。”伊廷邪见她没有回道便继续说道。
“明天,善后部门的人就带着精神系法师来了。”伊廷邪走出病房。
林祖祖大概能猜出这个法师会做的事,但她不太清楚男人告诉自己那么多事情的原因。
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有了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