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非比寻常。

忍冬自己倒是干劲儿十足!

她心里很清楚,萧琰今日特意让自己来听他与沈苍之间的对话,其实不光是让她明白阿姐的处境,也是在变相提醒她,看清自己的处境。

倘若有朝一日,自己的婚事也被人打起了主意,阿姐势必要为她筹谋的。

可她不要那样。

她要横刀立马,立于这广袤的天地之间,生出强大的羽翼,强大到足以保护阿姐,保护自己!

忍冬走后,萧琰立刻叫了熊鹿进来。

他意味深长地说:“暗中跟着她,只能救,不能帮。”

“……属下明白。”

也就是说,非关忍冬性命,他绝不能轻易出手。

熊鹿等人陆续离开,萧琰看似神情专注地处理公务,可此刻若是有人靠近就会发现,他提笔在纸上写下的,唯有“沈苍”二字。

“沈、苍……”他一字一顿,赤红朱笔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而后语气森然地丢出了一个字:“杀。”

是夜,北风紧峭,寒意逼人。

绿苹轩内却“春意盎然”,暖玉生香。

蔺棠用脚踢了踢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沈苍,随即面露为难地看向坐在上首之人,道:“世子爷交代的事情我自是不敢不从,只是人一掷千金来消遣,并不为买他这么个糟老头子,所以这价钱上嘛……”只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沈苍自是没有蔺棠说的那般夸张。

只是对比他这楼中的“莺莺燕燕”,沈苍的确是毫无优势。

小主,

萧琰却漫不经心道:“价钱不重要。”

他纯粹就是为了损人不利己。

他想,沈苍在决定姻姻亲事的那一刻,他一定不会、也不曾考虑过,她出阁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和面临的处境。

那他就让他知道知道!

被人强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怎样一种感受!

“人交给你,命留着,其他随意。”

“是。”

蔺棠心说“瞧好吧”,干这个他是专业的。

就是一坨粑粑,他也能给“包”成一朵花。

叫下人把沈苍抬了出去,刮胡子、洗白白、擦香香,将他整个人都收拾得油光光、水滑滑的,然后便推出去叫价了。

和蔺棠说的一样,一开始根本没人看得上。

直到鸨母说:“这个呀,可以随君尽兴。”

这才有些特殊癖好的人开了口。

别说,也卖了六七十两银子呢。

蔺棠以为,这点小钱,萧琰堂堂世子爷必是看不上的,多半会赏给他这儿的下人。

谁料,之前口口声声说“价钱不重要”的世子爷这会儿竟拿起银子就走,只丢下一句:“明日卯时初,我来接人。”

说完,他便径自离开,去了沈家。

他去找沈栖姻的时候,她正在和香兰“围炉夜话”,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她那丫头的笑声他在院子里就听到了。

忍冬在忙案子,今夜没有回来。

萧琰原本以为,终于能短暂地享受一下他和姻姻的二人世界了,谁成想,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原是沈栖姻见近来天寒,便叫了香兰来自己屋里睡,她和忍冬仍旧睡一个床,香兰则睡在靠窗一侧的矮榻上。

此刻见萧琰深夜前来,香兰非但没有惊讶,反而还“嘿嘿”一笑,丢下一句“我找半夏有点事”,便裹着被子,跟个蛆站起来一样,跑的影儿都没了。

她琢磨着,自己这样既不碍世子爷的眼,又能盯着半夏,一举两得。

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小机灵鬼儿”香兰走了之后,萧琰轻车熟路地解下斗篷,又站在薰笼旁烤了烤火,等几时身子暖了,方才挨着沈栖姻坐下。

她拉过他被夜风吹了一夜的手,试着帮他暖:“怎么这么冰?”

萧琰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暖,看着她被屋子里的暖意烘得白里透红的脸颊,很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一时想入非非,他的回答便迟了一瞬:“……提着东西来着。”

他说完,将拎了一路的银子递给她。

沈栖姻疑惑:“哪来的?”

“赚的。”

“俸禄?”

“不是。”他忽然扬唇一笑,头一低,温凉的额头轻轻贴住了她的:“明日姻姻就会知道了。”

“还有一个惊喜,一并送给姻姻。”

因为萧琰的这番话,翌日一大早,沈栖姻便巴巴地起来了。

早膳尚未用完,便有下人火急火燎地跑了来,说宫里来人,来传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