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照例是迎来送往,拜亲会友,绣鸾常躲到流连的小院儿里来。正月里忌讳多,也不能做针线活儿,丫鬟们也比较闲,常常瑞宏夫妇前脚出门拜客,后脚儿丫鬟们就溜到小院儿玩儿,加上跟着绣鸾来的丫鬟,嬉闹嗔笑的声音几乎能掀翻屋顶。
古人的游戏极多,不像现代人,人手一只手机,所谓聚会,不过是大家凑一起玩儿手机罢了。绣鸾嫌吵,把丫鬟们撵出去踢毽子玩儿。等屋里只剩下她们俩了,才吞吞吐吐道:“我三哥想见你。我都替你回绝了许多次了!他还是不肯死心,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可怜可怜他,见他一面吧!”
流连无语,这个死心眼子货,怎么王八咬人不撒嘴呢?见绣鸾满面期许,咬咬牙,泼了一瓢冷水出去:“绣鸾,偷期密会不是你我可做之事,三公子也非逾墙钻穴之徒,做什么干这不守礼法的勾当呢!况且,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姐姐,他想你想得都快魔症了。你哪怕当面骂他几句呢?也好让他清醒点儿!明天,奶奶领着大哥大嫂去上香,我爹娘去冯家赴宴,我给你把丫鬟们支开,说定了,好歹你可怜三哥一番真心!”绣鸾说完抹头就往外走,根本不给流连说话的机会。
瑞骞正在院儿里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转个不停,见绣鸾进来却强装镇定,干咳一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莫非是与七小姐生气了!”
绣鸾懒得跟他装腔作势,直接说:“成!”瑞骞欣喜若狂,“妹妹,我新得了一方玉佩,倒也看得过,你拿去玩儿吧!”说着话从袖中掏出一块雪白的羊脂玉透雕双凤佩塞给绣鸾。
果然,第二天家里大人都不在,绣鸾却出主意要请全家上上下下吃饺子——初十的确是吃饺子的日子,把奉贤院儿里的丫鬟和自己的丫鬟全赶去厨房帮忙了。
瑞骞急不可耐地闯进来,流连啼笑皆非,也只能招呼他喝茶。瑞骞紧紧攥住流连的手,“七小姐,对不起,我负了你!你应该恨我!跟我走吧,好不好,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就能……”
“三少爷,我不恨你,真的!”
“是我让你伤心了!我的亲事是父亲定下的,不是我要的!我想要的始终是你,跟我走吧,走得远远的,海阔天空,我们就可以做夫妻了,我发誓,这一辈子绝不负你!”
“三少爷,我们这一世没缘分,还是下辈子吧!。”流连实在是浑身恶寒,没想到古人说起情话来如此生猛,没想到小男孩的初恋如此炽烈,几乎都要被感动了。
“说什么下辈子!都是唬人的!谁知道我下辈子还能不能找到你!今生今世我只想要你!跟我走吧!”
流连抽出手,坐正身子,郑重其事道:“三公子,你眼看就要迎娶冯家小姐了,如果我们走了,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还有命吗?冯老爷能饶了他们吗?柳家养育了你,你就如此报答?冯小姐何辜,让她受人耻笑?就算我跟你走了,我们能问心无愧地过下去吗?三少爷,我们没缘份!”
瑞骞跌坐在炕边,低头垂泪,半晌才苦笑道:“我还心存侥幸,万一你肯跟我走呢!你谁都想到了,为什么不替我想想呢,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与别人成亲吗?你心里一点儿都不会难过吗?”
“三少爷,我可以搬回石桥镇的,……”
“不,不许走,我不许你走!我只求你,别躲着我,时不时的,也让我看你一眼。”
“三少爷,看一眼又能怎样?徒增烦恼罢了!不如不见!”
“狠心贼!”瑞骞摇着柳叶儿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多苦!你在石桥我见不到你,我翻墙头逃学去石桥,也见不到你!如今你住在家里,还是不让我见,叶子,这一辈子我们还能见几面?”说着话将流连狠狠搂在怀里,口中只喃喃骂道:“狠心贼,无情无义的狠心贼!”
无论如何,少年这份炽烈的感情让人动容。流连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瑞骞猛地转身走了,屋里只留下怔怔发愣的流连。
流连有点儿伤心,为什么我上辈子没遇到这么好的追求者呢?月老也是促狭,干得这叫什么事儿?细细想想,上辈子好像没有这样不顾一切只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