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壳的封皮与镜面接触的那一刹那,镜面碎裂开了,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这声音太巨大了,根本不像是一面镜子被敲破了,更像是彗星撞到了地球,楚子航、路明非、绘梨衣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耳鸣,距离镜子最近的楚子航甚至耳膜破裂。
镜子里的人影也伴随着镜面的开裂而破碎,还有八足骏马和巨大的王座,路明非不像是砸碎了一面镜子,更像是砸塌了一个世界,风声雨声和雷霆的轰鸣声此刻都听不到了,楚子航感觉世界静悄悄的,不知道是这些声音随着镜子的破碎而逝去,还是因为刚刚的声音太大,让楚子航短暂的失聪。
他炙热的金色的瞳孔仍然盯着镜面里,八足骏马的前后蹄狂蹬,仰天发出愤怒又痛苦的咆哮,而那道粉碎的身影脸上的面具则是扭曲了,祂不甘的挣扎,最后用手指向镜子之外,楚子航所在的方向。
镜面完完全全的破碎了,不像是被一本书砸中,更像是被一场剧烈的爆炸给席卷,细小又锋利的碎片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以极快的速度往四面八方散乱的飞射,距离最近的楚子航首当其冲,他身上的衣服乃至肌肤都被刀一样的玻璃碎片给割出深浅不一的伤口。
不知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注定,一枚镜子的碎片击破了煤油灯,星星点点的火光从灯芯上坠落,点燃了堆积在角落里的干燥的报纸。
火光“腾”的一声就窜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发展到难以被扑灭的程度,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居然刮起了风,火势猛烈又汹涌,所有的报纸、精装书和羊皮卷都被点燃了,房间里化为了一片火海,亮堂的犹如白昼。
甚至来不及思考哪来的风,炽热的高温灼烧每一个人的皮肤,浓烈的黑烟滚滚升起,几秒钟的时间就填满了整个房间,呛的人无法呼吸。
一开始楚子航随口说的、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不知道算不算乌鸦嘴灵验了,这种情况下要扑灭这么猛烈的火势显然不现实,路明非第一反应就拉着绘梨衣借着火焰的光亮穿越火海,往这间房通往会议室的台阶上跑去。
跑出了几步后路明非忽然回头,看到楚子航还停在原地,他焦急地大吼:“干嘛呢师兄,逃命啊!待着这里梦游,等会儿变成碳烤人干啊!”
然而楚子航依然没有非要,路明非急了,他把绘梨衣往楼上的方向推去,把商议撕扯下来,包裹在自己的头上,转过头冲向茫茫的火海,一把拉住楚子航的胳膊。
这时候路明非才发现,楚子航正陷入一个很奇怪的状态中,他的眼睛睁着,但黄金瞳的光辉几乎消散不见了,只能看到浅浅的淡金色的光,他的身体也有些僵直,整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一个类似梦魇的情况之中。
没空多想,生死关头路明非把楚子航背了起来,原本就极度缺氧的状态下,背后的楚子航仿佛有千斤重。
“师兄……你他娘的真该减肥了!”路明非狠狠地吐槽一句,用吃奶的力气驮着楚子航,穿过了熊熊烈火。
……
痛。
头很痛。
痛的像是要裂开。
楚子航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意识渐渐恢复,就像是从一场混乱又漫长的梦境中苏醒。
这场梦里,他似乎看到了笔直的高架路,尽头隐没在漆黑的风雨里,成群的黑影在车外发出恶魔般的低语,车里播放着一首苏格兰老歌,歌词他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一位父亲和女儿的对话。
雷霆的弧光划过天际,他看到了高架路的镜头,伫立着一尊伟岸的神明,他的坐下是八足骏马,手持昆古尼尔,人形的黑影们匍匐在祂的脚下俯首称臣。
神明注视着身前的一面镜子,楚子航也看向镜子,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但是看不清面容的人,路明非和绘梨衣在那人的身后……神明靠近那面镜子,正当祂伸出手时,镜面忽然破碎了,锋利的碎片划伤了祂的手臂,流下深红色的血,镜子的另一面,燃起巨大的火海,路明非面色焦急,声嘶力竭的吼叫。
楚子航仔细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