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说的是对的,自己实在太武断了,他以为绘梨衣什么都不懂,其实是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孩,路明非以为绘梨衣根本不了解结婚的意思,所以花了很长时间来向她科普什么是“婚礼”,结了婚的人和之前又有什么不同,现在路明非惯性的认为绘梨衣不懂结了婚的人为什么要进行亲密的行为,可他又羞于解释,于是只能和绘梨衣陷入这纠结又扭捏的境地。
但从始至终扭捏的一直只有他啊,绘梨衣没有他懂得多,但绘梨衣也绝对不是没有自己想法的白痴,这个女孩的态度反而比他更耿直更坦然。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忽略了绘梨衣的想法。”路明非有些羞愧地说,“会想和喜欢的人亲近,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我想我明白了,绘梨衣的心意。”
然而再一次出乎路明非意料的,绘梨衣反而摇了摇头。
“啊?”路明非狠狠地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摇头的意思是……绘梨衣不愿意么?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说过,我不会强迫……”
路明非的话还没说完,绘梨衣忽然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子,这只鸭子太眼熟了,路明非和绘梨衣第一次和第二次见面这只鸭子就不断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小黄鸭?”路明非喃喃,他彻底被绘梨衣搞懵了,他很是不解地问,“绘梨衣一直把小黄鸭带在身上做什么?”
绘梨衣没有回答路明非的话,而是把黄色的橡皮鸭子翻了个面,肚皮朝上。
“这个是Sakura和绘梨衣的小黄鸭。”绘梨衣指着鸭子底部写着的“Sakura&绘梨衣のDuck”的字样。
“是啊,Sakura和绘梨衣的小黄鸭。”路明非点点头,每次看到小黄鸭他都心里一暖,但他还是不知道绘梨衣忽然掏出这只鸭子要做什么。
“还有Sakura和绘梨衣的HelloKitty,Sakura和绘梨衣的轻松熊,Sakura和绘梨衣的小怪兽……”绘梨衣把路明非的手掌给摊开,把小黄鸭放在了他的手掌心,“认识Sakura以后,绘梨衣的东西就是Sakura的东西。”
“绘梨衣……”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这句告白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路明非比谁都知道,绘梨衣的世界里只有这些东西,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这就是绘梨衣全部的世界……但是这个女孩拿出她的全世界和路明非分享,她有的东西不多,但她太大方了,她爱一个人,就给予自己的一切。
“我也是,绘梨衣,我也很爱很爱很爱绘梨衣。”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湿的,“今天是我参加过最棒的婚礼了……啊不,我的意思是,和绘梨衣结婚的这天,我一定终身难忘。”
路明非紧张的时候大脑就宕机,要是其他人这时候就该笑场了,但绘梨衣没有笑,她一直静静地看着绘梨衣,等着路明非把想说的话都说完。
“每次到这种时候,我的嘴就有点笨,但我爱绘梨衣是真的,我对绘梨衣的爱,一点也不比绘梨衣对我的少。”路明非这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深情款款,“我没有绘梨衣这种在东西上标名字的习惯,但我的一切也都是绘梨衣的,我们的未来是绘梨衣和我共有的。”
“今天宴会上,婶婶说让我过年过节把绘梨衣带回家,叔叔婶婶早就认可了绘梨衣是我们老路家的儿媳,婶婶说要给绘梨衣尝很多很多的中国菜,还会包一大盘芥菜馅的饺子。”路明非用手比划着,“很大只的饺子,到时候我会给婶婶打下手,婶婶的手艺可好了,我长这么大吃了十年婶婶做的饭,绘梨衣一定会喜欢……还有我爸爸妈妈。”
“绘梨衣没有爸爸妈妈了……哦不对,越师傅还活着,看我这脑子,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一定会带绘梨衣见我爸爸妈妈,绘梨衣可以把我的爸爸妈妈也当成自己的爸爸妈妈。”路明非说着说着,忽然流下了几滴泪,“我爸爸妈妈人很好的,就是有点忙,他们一定会喜欢绘梨衣……我爸爸是搞科研的,妈妈好像也是考古学者,我爸可能有点愣愣的,好久没见他我有点记不清了,但妈妈一定还是老样子,她话很多,绘梨衣别嫌她烦……”
为什么会流眼泪呢,在这么开心的日子。
是难过么?还是感动?是不是太久的孤独终于得到了宣泄?还是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以后都不再相形单影只?
五年了,路明非成熟了太多,他要是回仕兰中学,初中的老师一定不敢认这个人模人样的家伙就是当初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衰仔……但在路明非流泪的时候,男孩的脸上还是依稀能看到从前的影子。
从前那个,孤独的坐在天台上,远眺繁华城市的死小孩。
一只手轻轻抚去了路明非眼角的泪痕,绘梨衣温柔的捧着路明非的脸,在他鼻尖即将落下的泪珠上亲了亲。
“想陪Sakura一起回家,想陪Sakura见爸爸妈妈,想陪Sakura做好多好多事。”绘梨衣轻声说,“Sakura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