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妈妈当时只是一名见习修女,修女的见习期有六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献身于主的,只有经历漫长岁月的考验,当主确定你的意志足够坚定了,你才有资格向主献出你的一切。”上杉越说,“这六年不仅是考验期,同时也是一段反悔期,如果你在这六年的时间内发现你放不下尘俗中的一切,譬如财富,譬如亲人,譬如爱情……你随时可以提出反悔,想要回归尘世间。”
“不过修女如果在见习期反悔了,大概这一辈子都无法再拥有侍奉主的权利,并且还要受到天主的惩罚。”上杉越说。
“可是您的母亲还是为了您的父亲,背弃了主的意志,放弃了修女的身份是么?”源稚生问。
“是的,我的老爹和我的妈妈在法国和日本的天主会的交流祭上认识的,那时老爹作为因坊世家最年轻的棋圣与妈妈进行了一场表演赛。”上杉越说,“老爹蒙着眼与妈妈下了一局快棋,棋至中盘老爹就已经赢了,老爹用高超的棋艺与纯粹的心境俘获了妈妈的芳心,老爹自己也在这场棋局交流会上陷入爱河……也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见钟情,所以才会这么巧合地成为对弈的双方,总之从那以后,他们便秘密在一起了。”
“秘密在一起?”
“是的,他们只能秘密在一起,因为妈妈的见习期那时已经快结束了,她即将修成正果,一旦让法国天主会的人发现了妈妈和老爹的恋情,她六年来的坚持就会功亏一篑。”上杉越说,“并且他们当年就在日本东京,在蛇歧八家的眼皮子底下,倘若老爹扬言要娶一个中法混血的女人,家族的长老们一定会觉得他失心疯了,因为老爹这辈子不应该只爱上一个女性,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配拥有爱情,他的爱只能是博爱。”…
“与其说老爹是家族的大家长,不如说他在长老们的眼里只是一匹种马,种马的任务就是交配,就是繁衍,就是和尽可能多的配种女交媾诞生尽可能子嗣。”上杉越低声说,“在这种情况下,老爹和妈妈相爱的事被家族知道的话,妈妈必定会有危险。”
“然后呢?您的父亲和母亲逃走私奔了么?”源稚生忍不住问。
“哪有那么简单?”上杉越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他们的确是为爱私奔了,在妈妈六年见习期的最后一天,她背叛了主,而老爹背叛了家族,他们连夜乘船逃往法国里昂,准备去过他们一直憧憬幻想着的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那您呢?他们并不准备要孩子么?”源稚生疑惑道。
“是的,在他们的计划和对未来的憧憬中,并没有孩子这种东西,而我纯属是个意外。”上杉越苦笑着说,“到达里昂后不久,妈妈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原本她并不想将这一切告诉老爹,因为她知道老爹对于孩子这种东西有多么排斥和恐惧,但随着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这一切都瞒不下来,老爹最后还是发现了妈妈已经怀有身孕。”
“有了后代不应该是开心的事么?为什么您的父亲反而会对孩子产生排斥和恐惧的心理?”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么?上三家人数凋零的原因就是因为血统太过纯净的混血种很容易生出龙化畸形的后代,老爹害怕他和妈妈繁育的孩子很可能是一只长着利爪与蛇尾的怪胎,他害怕这样的怪胎撕裂母体破出,他心爱的女人为此而丧生。”上杉越低声说,“老爹害怕这一切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道听途说,因为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亲身经历?”源稚生喃喃,“难道他和他以前的妻子们曾生出过龙化的胎儿么?”
“不,不是老爹的孩子,而是老爹的弟弟。”上杉越说,“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