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赶来看着面目全非的爱犬悲从中来,她指着包括宫本野雪的所有人的鼻子,怒斥他们这种危险分子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只会给社会带来麻烦,他们这些垃圾在这里关上一辈子也只会没办法得来自由,和不如早点去见撒旦,让所有人都得到解脱。
最后那个修女被孔武有力的警卫带走,那以后野雪再也没见过她。
可她的耳边经常会响起修女被拖走时用极致怜悯的目光望着他们,说出的最后那句话:“你们这些‘鬼’活在世界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死后到了地狱连撒旦都不待见,那么你们降世的意义在哪呢?可怜……真是可怜……”
“失去了自由的人生将毫无意义。”一周前,她在淋浴时,从背后传来这样的叹息。
她回过头,那是一个穿着素白色羽织的男人,袖口的刺绣是落樱,胸膛敞开着,晶莹的肌肤宛若剔透的琉璃。野雪望向男人面容的瞬间,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月亮被笼罩在云里,她的视线一片漆黑。
可她听得到,那个急促而强劲的心跳,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隔天涯。她彷徨地伸出手去触摸,在黑暗里,她好像触到了一个温润的面庞。她的手渐渐移动,她摸到了修长的眼、高挺的鼻和玲珑的嘴,那是邻家男孩般素净的轮廓,带着淡淡的阴柔之美。
“如果一个人生来就不自由,那她可能甘愿被奴役一辈子。如果一个人体会过自由的味道,那么牢笼于她而言就会像砍断手脚那样痛苦煎熬……人们可以束缚住从小就饲养的家犬,却束缚不住来自荒原的狮子,能被牢笼关住的狮子,他们内心的狮子之心早就死了……”
“我们都知道的,你是制‘鬼’之人,何尝不释放自己内心的鬼呢?只需要你付出心底那一点柔软,自由与你想得到的一切都将回归到你手里。”男人轻柔的声音好似梦昵,又好似对整个世界下令,威严之甚,让野雪难以抗拒。
然后男人便离去,好像自信野雪会按照他的建议做,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宫本野雪看着冰冷的水滑过自己白皙的肌肤,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天夜里,来自本家的执法人身体都被贯穿,通了高压电的铁网被撕裂,野雪释放了自己内心的鬼,然后在彷徨无错中踏上了这趟开往鹿儿岛的列车。
这节车厢的旅客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唯一让她稍稍警惕的是隔着过道的一对男女。女孩穿着高中制服,戴着美少女战士的发卡,背着略显幼稚的粉色双肩包,是十七八岁花一样的年华,一路上指着来来往往的景色叽叽喳喳个不停。男人却成熟很多,风衣裹身,看起来至少有二十来岁,一路上沉默寡言。
两人看起来像是无知女高中生恋上年上男然后休学私奔的浪漫情节。
可不对劲的地方就在于,宫本野雪听到了他们的心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窗外景色怡人,女孩长腿上还套着黑色的丝袜,她上翻下跃看着景色的时候,那双修长的美腿时不时会蹭到男生的手腕或是大腿,她还时不时扯着男人的衣袖分享着她刚刚看到何种颜色的花何种形状的云。可宫本野雪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丝毫象征着爱恋的心跳声,男人冷漠得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列车经过了高知,穿越出山林,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出现在众人眼前,汹涌的波涛常年拍打着高约八十米的峭壁悬崖,呈现一幅惊心动魄的风景。车上的乘客们纷纷聚拢到列车靠近海岸线的一侧窗边。
“诶诶诶,那就是四国最南端的足摺岬么?好美啊好美啊,美得像是世界的尽头!”女孩也忍不住跨过走道,想要进到宫本野雪所在的座位的窗边。
宫本野雪不动声色地移开双腿,让出道路。女孩迫不及待地从她面前跑过,那张可爱的小脸近乎是贴在窗户上,漆黑的眼瞳里填满了美景和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野雪听到了,女孩因为兴奋而急促的心跳。
她转头看了看男人,依旧在座位上,不论是美景还是从他身边跑开的女孩,他好像都漠不关心,这让宫本野雪更加疑惑。
等到海岸线被抛在身后,火车沿着轨道拐了个九十度的弯,再次驶入山林,女孩在野雪的旁边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
“好漂亮,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风景,这趟火车真的是选对了!”女孩意犹未尽地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