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区别呢?我更觉得,你与寒觞,都和我们人类没有什么区别。是作为妖怪,你们变得很像么?若单是外表,倒也好说……许多人都是心善的,你们分明也是,却因为自己是妖怪就被许多人觉得低人一等。我想不该是这样。有时候,不管那妖怪像不像人,我都要可怜它们。可我分明连自保都做不到,还要仰仗你们。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太容易同情别人?我越来越觉得,这样只会给自己和朋友招来不幸……就连,就连——”
她停了一阵,抬起头,望着圆圆的月亮。它的光晕是苍茫深邃的蓝。
“就连薛弥音……你也知道的。就算我们见了面,就算她再恨我,我也无法将她当作敌人。很多事,我已不那么自责了,我对她已没太多歉疚,只是觉得,她太可怜——被她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她肯定会讨厌我去同情她。说不定,会觉得恶心吧?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问萤听罢张开了口,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这真是个奇怪的人类啊,又聪明又奇怪。她虽然见得世面远不如寒觞多,却只觉得聆鹓与很多人不同。她嘴边有千言万语,却怎么也倒不出来。复杂的情绪在她眼睛里徘徊。
“你、你确实有点儿傻!”问萤都不知该说什么了,“首先,你说的心善的人,和讨厌妖怪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批人呢!虽说也有对人类而言的坏妖怪,坏妖怪伤人,人恨妖怪也是应当的……但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善与恶,所以两族的恩怨延续千万年也无以解决。世道都是会变的,想法也是……你看,我与寒觞的爹娘,被人类、被妖怪如此对待,但时至今日,我们仍不会胡乱记恨什么的——这也多亏了奶奶的教导。可是,温酒……温酒他,我不知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我已经不在意了。现在的我知道该怎么看待事物,更清楚谁才是值得我倾注心血的、真正的朋友。你是善的,并不是盲善,只是因为你平等地同情所有……你还有勇气。你有勇气救人,更有勇气将这些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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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鹓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我是觉得你抬举我了,但是——你说,卯月君,或许正是这样的人呢!”
“一定是这样的。”问萤点头,“我早就听说,她对妖怪也是如对同胞那般温柔。”
刀剑接连不断的碰撞声不绝于耳,且越来越清晰。石桌被劈开的炸裂声让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现在还真不是互诉心声的时候。两个姑娘慌忙向远处跑了一阵,躲在院墙的角落。她们不再说话了,而是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在这场战斗中。
在观察的过程中,问萤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为何神无君没有干脆地与尹归鸿决一胜负呢?似乎,是他没有机会。因为尹归鸿根本没有将他当做最主要的对手。他是如此巧妙地周旋在三个人之间,好像并没有一个具体的目标。而她的兄长、她的朋友,甚至那位六道无常,动作都有些迟缓,或者说,迟疑。那他究竟想做什么?他的招式带着迷惑人心的蛇影,定是归功于烬灭牙了。但为什么?他想迷惑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聆鹓突然从她身边冲了出去。
她没能将她叫住,而聆鹓已经冲向了谢辙。她一个猛子将他扑倒在地上,不等谢辙反应过来,他一旁的石椅也因被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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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袭击而被破坏。若不是聆鹓突然冲上来,那炸开的可能就是他的脑袋了。问萤立刻明白,在战局中的人看到的、想到的,与他们旁观者很可能不同。连神无君也被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迷乱了视线,毕竟那的确是真实的灵力流动。实际上,他给谢辙下了绊子,整场战斗都在处心积虑地针对他。
为什么是谢辙?
聆鹓撑着自己要爬起来,尹归鸿的刀已经劈了下来。不知是不是运气够好,刀竟只落在她的身侧,中间仅一寸之遥。谢辙立刻翻身起来,将聆鹓护到身后,用风云斩死死抵住烬灭牙的第二次劈砍。清脆的声音震得聆鹓耳边发麻。他们舞刀弄剑的人,一天天听的都是这般刺耳的、让人胆寒的声音。
寒觞察觉到了异样。
不对,不是这家伙砍歪的,他看得很清楚,是尹归鸿故意别开手,险些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