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剑这点臂力对缒乌来说九牛一毛,可他多少有些困惑:别说孩子,就算普通成年人这几个跟头空翻高抬腿下来,早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相较之前的普通模样,此时的他已经溢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妖气。这很奇怪,通过气味,大多数妖怪都能判断出他半妖的身份,可半妖是不至于一丁点妖力也散发不出来的。他所见过的、听过的半妖,多少都会散发出妖气来,而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隐藏。在刚见到几人时,他们没有丝毫属于妖怪的气息,尤其这个孩子,普通人一个。可现在完全不同,缒乌也可以确定那不是蜘蛛精的眼睛传染给他的。莫非他其实很强,强到能自如地控制自身妖气的散布?也许不止于。毕竟,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莫名其妙,那么难以捉摸。
终于,茗茗多少有些疲惫了。他在躲开一剑后,被另一种锐利的东西划破了脸,那是蛛妖缒乌的一段肢节。这一下防不胜防,些许微量的毒液让茗茗的伤口没有那么快愈合。他伸出了手——手掌上被蛛丝挂破的口子早已愈合,他摸了摸脸颊,手上碰到温热的液体。在少量毒液的作用下伤口感觉有些麻痹,并不算痛。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拉出黏稠的红线,整个人更加阴沉了些。短暂的晃神后,茗茗忽然抬头,翠绿的眸子里带着血丝。
“你竟敢……你敢、敢伤他——你应该死,你应该去死!死啊!去死啊——!”
他的音调陡然飙升,原本未到变声期时的中性嗓音更加尖锐,像个歇斯底里的小女孩。白涯他们忽然朝这边看,以为他遇上了什么麻烦。凭这样就想威胁到缒乌,还差太远,可尖利持续的嗓音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他感到,连自己暗布在此地的蛛丝都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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缒乌一招手,几十根蛛丝从茗茗的脖侧、腋下、臂上、腿边等地方擦了过去,他再一抬手,这小孩整个人都被架了起来。
“闹剧到此为止吧。”缒乌沉着脸,抬起剑,“很快你的朋友就会与你在阴间相见。”
茗茗的眼睛还充着血,他龇着牙,像个被揪起后颈皮的猫,甚至连张牙舞爪都做不到。可就在缒乌举剑的瞬间,一只巨大的蜘蛛精忽然将他扑倒了。缒乌看到,这只蜘蛛的眼睛很不正常,它散发着过蓝的光,身上的气息却与自己的手下没什么区别——这是他一开始没能警觉的原因。但它的行为十分反常,他不清楚为什么。缒乌没有过多犹豫,而是一剑从下方刺穿了它的头颅,将它掀到一边。他一低头,感觉胸口存放着琥珀的位置有一种离奇的烧灼感。他看到,它隔着衣料,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刺眼的蓝光。
茗茗依然紧盯着他。若目光可以杀人,他早就死了一百次。茗茗口中还在咒骂着,尖利刻毒的语言从未停止。只是因为他脸上的伤吗?为什么?他的那些同伴数次遭遇险境,他也没有这样激动过。
连白涯那边也发现了问题。那些还活着的蜘蛛,它们间靠什么沟通,他们本不得而知。现在,几人心里多少有些答案,因为那些蜘蛛精忽然就迷失了方向似的,有些茫然地在原地转圈,就好像命令被拦截的无组织的士兵,热锅上的蚂蚁。剩下能够做出攻击和反抗的,也只有那些残缺不堪的尸体了。他们再看向茗茗时,那孩子无所畏惧地注视着眼前的妖怪,是那妖怪身上的蓝珀扰乱了一切。
那个孩子的半妖可以控制,或至少是干扰到妖怪的交流吗?从精神层面?他是如何利用海神之宝的?白涯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缒乌站起来,扶住额头。他虽然没有受伤,但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更多蜘蛛精朝着他奔过来了,但他定了定神,毫不留情地将造反的小家伙们一一斩杀。这时,蓝珀从他的衣里掉出去了,一只蜘蛛冲上前叼起蓝珀。其他蜘蛛忽然就不再攻击它们的主人了,而是疯狂地冲上前,将那衔着蓝珀的蜘蛛扯成碎片。可怕的咀嚼声不绝于耳,蓝珀却不知去向何方。
缒乌很清楚,要想夺回混乱的主导权,只有解决掉眼前这个捣鬼的小子。正当他准备再度举起武器时,白涯忽然将弯刀抛了出去,快速旋转的刀刃割断了茗茗上方的线。缒乌侧身躲过弯刀,二度转身预测到弯刀折回来的位置。第二次,弯刀斩断了茗茗下方的线,他落到了地上,而刀回到了白涯手中。
“你的把戏我们已经看穿了,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