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哦。”
国师的态度温和了些,但语气仍不容置疑。她转过身,走上台阶,来到陛下身侧。她欠下身子,温柔地说道:
“你忘记娘亲说过的么?除了家人,世上没有好人。其他人一时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坏了。并非我针对柳夫人他们——不论换谁,都有可能在瞬间与你反目。得了好处后,不再努力上进的人也大有人在。作为神,我也看透了不少,何况切身体会过的您母亲。她一手将歌沉国整顿成如今的美好模样——在我的引导下。我也是你的家人,凡事有我便够了。”
女王陛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音调抬高几分,对几人说道:
“你们也听到了。只凭你们的一面之词,朕也不好揣摩你们的心思。我娘亲的病就是给外人害的。虽然很感谢你们的小礼物,但是没办法啦。朕再赏你们点东西,盖了关文,你们就赶紧带着东西离开吧。”
“……谢陛下隆恩。”
称不上风风光光地进宫,倒是灰溜溜地被“扫地出门”,甚至一口饭都没吃上。这可真是令人不悦,偏偏不好说什么。而柳声寒呢,自打国师一出现,她就没说过几句话。可她之前也说自己没见过歌神,总不至于有什么私仇吧?晚上随便找了一家饭馆,祈焕就这么问。他们也没要太多东西,因为早就饿过头了。
“我的确与她没什么私人恩怨。大约是我的偏见——我觉得她并非善类。”
“你这不是偏见。”白涯嘴里还塞着饭就忽然抬头接话,“那厮一看就不是好人。”
“唉,听说太漂亮的女人都有问题。呃,不包括你们啊——”
祈焕在两个姑娘的手僵住之前,立刻充满求生欲地接了一句话,这才没有失去一顿久违的晚饭。国师是个孩子就算了,倒也可以用神力解释,但陛下是个孩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太后不是还没过世么?虽说紧着醒的时候批阅公文,的确有些不大人道,但至少在他们的故土,王位可是被在位者死死抓在手中不放,直到进棺材的前一刻还要攥着传国玉玺——不是真没人这么干过呢。
饭后,他们没有急着回歇脚的客栈,而是找了一处酒馆。小女王还挺大方,送的物资居然要用车马拉到住处去——虽然仅有一辆。酒馆向来是打听小道消息的好地方。在那些令旁人不悦的气味之中,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心情愉悦的本人不会记得任何一张脸。除非,你们是什么有代表性服装的异乡面孔。但这也不是什么问题。这样的身份,倒也容易套得各式各样的情报。只不过在今天之前,白涯还未以这般高调的形式打听过消息。
经历了大半夜的你来我往,祈焕觉得自己被灌得头疼。他绝对没有少喝,具体说来有几盅他不记得了,只知道一定是论斤算的。君傲颜的酒量竟与他不相上下,却也喝得胃烧。只有柳声寒,几个时辰过去居然滴酒未沾。她说自己不是不能喝,只是不想喝罢了。也不是没有脑子缺根筋的过来搭话,还动手动脚,却被白涯一刀剁在桌上,老木头开裂了大半。看那架势,掌柜的已经不打算让他赔了。一来可能理论不过,二来他们花的酒钱都够整个大堂的桌椅翻新一套了。
可惜有价值的情报不多。对于女王是个孩子,似乎没有人感到奇怪,只是对歌神的描述略有不同。本来见过国师的也就那么几个,谁也不知是不是在吹牛。但还是有两人表示自己道听途说,知道国师样貌也很年轻。更详细的,他们一概不知了。
至于太后,在先皇病逝不久后,身边是坐着一位驸马的。他们育有一儿一女,但儿子出了意外,丢了性命,他们才对小女儿宠爱有加,多少惯出了一点毛病,但无伤大雅。再后来那位驸马爷忽然离开了,说是去找儿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和儿子都没有回来,兴许是都死了吧,不过谁也不敢当着陛下的面这么说。再后来,女王陛下也没有“续弦”,国家上下因先前大费物资寻找皇子,哀声连连,动荡不安,再说要找驸马可没人干了。直到现在的国师出现以前的那段日子,她和女儿应当都不容易吧。
陛下的病,就更没人清楚了,只知她身体不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