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恶毒!”
“顶不要脸的!”
“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
骂了好大一通的秀荣婶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不远处的稻草垛旁边,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正阴郁郁的看着她。
“真是奇了怪了,大太阳的天儿,怎么感觉身上凉飕飕的?”
秀荣婶子抬头看看天,艳阳高照,日头晃人,两手止不住地搓了搓手臂,心里头嘀咕着,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王尚待人走远后,冷冷地吩咐道:“割了她的舌头!”
“是……嗯?”
娇娘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惊讶不已:“啥?割了她的舌头?”
这男人疯了吧?
又发什么癫啊!
“大人,这样,不妥吧?”娇娘委婉地提醒了人一句。
王尚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娇娘快要有些顶不住压力,打算摆烂应了时,王尚才开口:“确实是不妥,是我说错了。”
语气里,混合着浓浓的自嘲,惊吓的娇娘像是再看怪物似的,看着人。
这男人到底是咋了啊?
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的跑过来盯着姜安宁,他以为这男人终于是良心发现,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任务,准备认认真真做事儿,杀了姜安宁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的回去了。
回去就回去吧,反正这么多年来,她都已经习惯了。
甭管他嘴上再怎么不承认,实际行动上,可是一点儿也骗不了人。
她还不知道他?
结果……
这男人回去没多久,又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又又又跑回来了!!!
她刚落下脚,连口气儿都没喘匀,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又又又他喊着过来,继续窝在这个鸟不拉屎、民风未开化的地方,听着那些人说些三观扭曲、脑子不大正常、病得不轻的话。
可即便如此,这些事情放在王尚的身上,也还是有几分合理的。
反正这男人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整日里就是会做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
比如为什么明明嘴上始终说着对姜安宁没有任何的感情,且看起来……也确确实实是不像有什么感情。
从前她怨念颇多,看这男人的行为时,难免也就多了几分不理智。
总是会先入为主的以为这男人就是喜欢姜安宁。
所以才会以权谋私,不允许他们动手了结了姜安宁。
可如今冷静下来想了想,王尚的种种行为,的确不太像是喜欢对方的样子。
哪有喜欢一个人,会对那个人没有丁点儿欲望的?
最后,娇娘想来想去,只觉得这男人就是纯纯有病。
尤其是那天,他问她:“娇娘,平心而论,在江安县的日子,你不快活吗?”
她好像忽然间就理解了,王尚这八年来,为什么就怎么都不肯对姜安宁动手。
天高皇帝远,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过惯了,不用整日战战兢兢的,担心哪天被分派到什么棘手的任务,杀什么难杀的人……甚至很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更不用担心这里有哪个权贵哪个重臣,需要他们时时刻刻小心谨慎着,做小伏低,极尽卑微。
甚至就算是她想睡哪个男人,也根本不用顾忌,对方会不会是哪个权贵家的庶子,又或者是哪个侍郎、大人偷养在外面的外室子。
日子怎能说不惬意呢?
简直惬意舒适极了好吗!
那个时候,她忽然间就觉得,继续在这江安县待下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任务什么的……
连王尚这个做人头目的都不着急,她个小喽啰,有什么好着急的?
反正就算是任务完不成,他们一直赖在江安县不走,京城那边儿,也照样准时准点的,将双份的俸禄、四时的衣物,包括一些年节的赏赐,全部都不少不落的送过来。
如此……
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就在这里做个逍遥的土皇帝,不是挺舒服的嘛。
那一刻,娇娘觉得她才终于理解了王尚这些年的拖而不决。
根本就不是什么喜欢姜安宁,所以才不忍心动手。
纯粹是想要借着由头,窝在这里摆烂逍遥。
甭管王尚心里头究竟是如何想,又为何会始终不舍得杀姜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