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沉默。
“不要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搞什么和谐友爱的大家庭。这有什么用?得到酒名就觉得万事大吉,觉得自己有了护身符,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自己能和组织前辈元老平级。结果滋生出了一堆的废物和饭桶。”
小主,
陆仁用手指指关节敲着桌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咱们需要被迫再次更换基地么?东京作为组织最大的基本盘之一,不到一年的功夫,被迫更换两次基地。你让其他地方的同行怎么看?我都觉得丢人。”
“没什么好丢人的。发现并解决问题,总好过欺瞒不报。”
陆仁把酒杯推到基尔面前,示意其再给他满上。
“看来你也知道。组织的风气早就被那群饭桶给败坏了。你我因为组织的规矩,因为酒名这个护身符,还偏偏无法轻易动他们。他们并不是叛徒,但比叛徒更为致命。组织有多少资金都直接或间接流入这群蛀虫的口袋,而没有落到实处去。”
“你想怎么做。你认为靠买卖职位就能改变这一现状?”
“这谁知道呢。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陆仁用手指沾上酒液,在桌上画了个圈,“蛋糕就这么大,吃了的人多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你我还有组织的高层都不需要下场。把他们通通赶进笼子中,看着他们狗咬狗。等他们互相撕咬完毕,再各打五十大板。组织是有很多重要的岗位不假,但并不是所有的岗位都很重要。不然皮斯科这样的存在怎么说?”
“给他面子,让他赚钱养老,不给他面子,帮他送终。那些酒囊饭袋就和皮斯科一样,他们都不在一线,而是在二线三线混吃等死。这些人同样如此,把他们扔到三线去。有能力自然很好,没能力就养肥了再宰。顺便还能杀鸡儆猴,去一去组织内部的不正之风。”
“卧底这个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组织曾经有一个晋升速度飞快,彗星般崛起的组织希望。可他现在又被那位大人视为心腹大患。如果派来的卧底足够优秀,就现有的晋升机制来说,并没有办法阻止其成为酒名干部。或者说,你又怎么肯定现有的酒名干部中没有别的卧底。”
琴酒再度沉默。
“既然无法阻止,不如多开一条路子。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靠捐钱得来的酒名干部,上升空间其实已经被限制死了,不可能把他放到一线去。如果一个卧底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选择捐钱成为酒名干部。那这样的卧底根本不足为虑。这样做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情报组的人多下功夫,加强对这些后进干部的监管。碍于规矩,那位大人不好下手处理先前的元老遗老。但这些后进干部显然不在此列。只要犯错,该杀就杀。”
“有了先例,以前的酒名干部他们会怎么想。从今以后,酒名不再是他们的护身符。就算成为了干部,也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说话,而不是躺在过往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
“这样的话,你我就是货真价实的真酒。而他们那些酒囊饭袋,不过就是成了掺水的劣质下等酒。仁慈是好事,平等亦没有错。但我更想要的,是强者为尊,是弱肉强食。”
“组织外围以及下层都是这样的规矩,反而到了上层,却偏偏温情的不像话。金字塔是一个很稳定的结构,可问题是,咱们不是金字塔。”
陆仁低声道:“酒名干部,还是太多了些。一旦晋升,终身都有了保障,除非犯下重大错误。对于咱们这种性质的组织而言,这样的铁饭碗,真的是一件好事么?”
“我希望看到的是有几分能力,就去干几分的活。而不是你我这样的真酒,去劳心劳力,供养一群酒囊饭袋。咱们效忠的是那位大人,其他人何德何能接受享用咱们的供奉。他们是在窃取本应贡献给那位大人的成果。你觉得呢。”
陆仁把酒举到琴酒身前,再次邀其共饮。
这一次,琴酒选择了接受。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直接起身。
“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
房门开合,房门关闭。
陆仁随之闭上双眼。
有一点现在已经确定。琴酒只是忠于那位大人,而不是忠于这个组织。
琴酒追随的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位大人。他现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干活,努力支撑维持着这个组织,归根结底也还是为了那位大人。
如果组织对那位大人很重要很有帮助,琴酒肯定会接着维持原状不会做出改变。可如果让他看到或者意识到,组织本身的发展已经脱离了那位大人最初的意图,对那位大人的帮助很小,甚至危害到了那位大人。
那琴酒究竟会怎么做,就很值得玩味了。他究竟是会自己采取行动,还是接着听从那位大人的命令行事。
琴酒是个聪明人,可聪明人往往会考虑的太多。陆仁先前说的这些,琴酒他肯定也知道,只是出于种种顾虑并没有出手去改变。
可如果让陆仁这个同为组织高层的大忠臣来推他一把呢?陆仁所说的绝大部分话,都是真心诚意地在为这个组织考虑。只有极少数是自己的私心。巧的是,他的私心,琴酒估计同样也有。
人终究不是纯粹的机器。
从始至终,陆仁都没有怀疑过琴酒的忠心,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一点。
可有句话叫“论迹不论心。”
还有句话叫“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琴酒怎么做,和上面怎么看,其实是两回事。
潘多拉的盒子已然打开。是好是坏,拭目以待。
“我真是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