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鹞把他送到门边,嘴里却不饶人:“呦,原来没事啊?没事大半夜你把自己捯饬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要去相亲或者约会呢,还是打算去泡酒吧寻找艳遇呢?”
陈浦在门口站定,义正辞严地说:“泡什么酒吧,我从来不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家里……是催过我相亲,但我怎么可能去,坚决不去。”
李轻鹞想笑,板着脸忍住,说:“爱去不去,谁管你。”她积极地替他拉开门,说:“行了,快滚。今晚我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你放心了吧?”
话一出口,她自己微微一愣。
陈浦原本都打算迈腿出去了,忽然就顿住了,人也不动了。
李轻鹞扭头就往屋里快步走:“好走不送,把门给我带上。”
陈浦转身,看着她近乎逃窜的身影,反手“砰”一声把门关上,又跟了进来。
李轻鹞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低头收拾桌上的茶具,杯子,纸巾,动作机械而麻利,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
陈浦却慢慢吸了口气,眼神一直牢牢锁定她的脸,在她背后一步远处站定,慢而清晰地问:“为什么,你拒绝了别的男人,要让我放心?”
一句话落地,李轻鹞的两个耳朵都麻起来。
她不吭声,也不看他,端起茶具往厨房走。陈浦这种关头能怂?能放过她?他立刻跟了进去。厨房里空间窄逼,她站在水池前清洗,他又一次靠近,慢吞吞地问:“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不放心?”
李轻鹞一直不说话,好像连只蚊子叫都没听到。可陈浦还是看到她平时白玉似的耳朵和脸颊,已红得不像样子。这个平时百无禁忌脸皮梆硬的女人啊,这一刻连纤细的脖颈,都开始发红。
陈浦心里,悲喜交加,酸楚阵阵。那种感觉,涩涩的,又甜甜地,好像最粗糙的砂纸,轻轻摩擦过他这些天已经摆烂成泥的那颗心。然后它突然又原地蹦了起来,神气活现起来。
他想,她原来什么都知道。他的心意,他的注视,他的紧张,她全都感觉得到。可这个女人啊,道行太深了,明明心里也有了那个意思,却始终不露分毫,对他也没有表露出多余的热情。如果不是今天说漏嘴,他怀疑李轻鹞还能继续装下去,装作云淡风轻,装作万事笃定。哪怕他继续被情伤得暗自吐血,一口又一口,她也不会轻易开口。
当然也不是说他身为一个男人,要让女人先开口。可她实在藏得太深,而这份苦尽甘来到来的太突然了,所以陈浦并没有类似于心花怒放一夜暴富的情绪,只有阵阵袭来的甜,还有随之而来的心酸,和隐隐的羞于见人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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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浦当然也是完全不会表露出这些情绪的。他心里的那棵小花苗啊,半死不活几个月,还一直顽强地挺着腰站立着。此时一盆绿汪汪的顶级复合肥,迎面砸来,把他那饱含爱意的小花苞都砸懵了。那它能怎么办?只能一边抽抽搭搭地泪奔,一边大口大口霸占这上天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