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两士卒说起马车,言语之中支支吾吾,烟袋锅二人顿时心喜,巡守军营之中,定不会将犯人囚于士卒营帐之中,这一路行来又不见任何囚车,若木一真是失手被擒,这马车定是囚禁之处,心思急转,开口试探。
“哦?不是你家将军所乘,难道是高将军违反军例,在哪里请得佳人陪伴不成?”
此言实是无礼,圆滑士卒亦是怒火升腾,本想开口驳斥,转念却想到自家将军所为,“草包将军”之名号早已遍传雁北,只得强压怒火开口。
“大人真是误会了,我巡守军在莫郡之时,曾遇匪贼袭击,我家将军用计,擒住一少年匪首,但我家将军心慈,不想以囚车虐待,故而...用了这马车充作囚车使用,本想着入了雁北城中,再审问匪首...”
圆滑士卒说着,却见手持烟袋校尉身旁,一直不曾开口校尉微微抬首,目光
直射马车,眼神中虽是冷冽,却透着说不上的情绪,圆滑校尉不明所以,只道是这两位雁北军校尉不信,想为高登正名之情急切,继续开口解释。
“说起这少年匪首,那可是武艺了得,我们高将军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擒住了他...”可话音未落,却见不曾开口的雁北军校尉已抬步向马车行去。
两人心惊之下,忙快步拦在马车前,开口劝阻道:“大人止步,这匪首甚是凶恶,还望大人小心为好。”
江凝雪听得适才士卒之言,不由想到木一被擒的这些时日,恐受了不少皮肉之苦,情切之下,哪里能听得守卫士卒的劝阻之言,手臂微抬,就将拦在身前的看守手臂挑开来。
这两个看守士卒也算得上巡守军中精锐,没想到这位身形瘦小的雁北军校尉竟如此有力,仅是微抬手臂,就将二人掀得踉跄后退数步不止,直摔了个四仰八叉,待二人好不容易从微融的雪中爬起时,见那雁北军校尉已然近了马车,伸手去掀车帘。
两人不由大怒,想要唤来其他巡守军讨要说法之时,却被手攥烟袋,满面笑容的校尉扶起。
“两位,原谅我这兄弟,他素来谨慎,你二人所言,我们自会去寻高将军求证,但也请两位体谅,我二人亦是奉命巡视...”烟袋校尉说着,手从腰间摸索着取出两锭银子,塞入看守士卒手中。
银子入手,两个看守士卒神色缓
和不少,即便心中不忿,转念想到这两雁北校尉本就官职高于自己,且又是奉命巡查,即便闹到高将军处,说不定自家将军为顾全长将军脸面,还要责罚自己二人一番,不如就此收了银子,息事宁人。
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皆瞧出了这意思,两人不约而同,将银子塞入怀中。
见看守之人已收下了银子,烟袋锅心中暗喜,继续开口:“这便是了,多谢两位兄弟,我二人巡查完毕,到时禀明高将军,不会让二位担任何失察职责。”
两人透过身前烟袋校尉笑脸,见不远处的车帘已被掀开,想来也阻拦不了,只得做个顺水人情道:“大人自便。”
车帘掀开一瞬,顾萧仅从那双似凝几分冷冽的秋水眸中,便已认出了江姑娘。
旧友相逢,少年欣喜万分。
但在江凝雪眼中所见,却是另一番情景,车厢中虽以锦缎所饰,比起囚车要好上许多,但先前那意气风发、俊朗丰神的江湖少侠,已是满面苍白,星眸黯淡,薄唇微青,毫无血色,挺拔身姿此刻也瘫软在车厢内,似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
雁北军面巾之下,江凝雪那张绝世俏丽的容颜已快凝冰成霜,如若惊鸿在手,怕是立时出鞘,正欲发作一瞬,却见少年无声坐起,剑眉下的星目重焕光彩,冲着自己比出了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