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伯没说话,只是看了看薛瑞天,然后又朝着自己马棚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您……您知道他回来了的消息,不意外?”
岐伯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薛瑞天的肩膀,又戳了一块山楂糕塞进嘴里。
“他当年代替他兄长要去出海,我就算准了他会在近期回来的,你也知道,我当年在西京城扬名,除了长得确实不错、有那么一点点学识之外,这铁口直断才是真正的本事。既然我能算准这一切,就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回来。”
“我知道的,您能把这一切都算出来,但是您有没有算出来,他这次回来之后,恐怕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您了?”薛瑞天有些紧张,“您有没有做好要见他的准备?”
“见他我需要准备什么?”岐伯一挑眉,“担心他跟我算账,还是要担心他抱着我的腿痛哭?其实,这两者都不需要,当年的那件事,说来说去,既不是夏家对不起我,也不是我对不起夏家。只不过,我们双方都有些蠢,傻乎乎的上了别人的圈套而已,根本就不用特别放在心上。既然双方都是受害者,就不要相互为难对方了,这样对彼此都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当年西京城流言四起,您为了不给夏家添麻烦,二话不说就不辞而别。若非我爹留了个心眼,在半道儿拦住了您,您恐怕就要彻底消失,跟我们永生不复相见了吧?”
“这个嘛……”岐伯点点头,“你还真说对了,我当初就是这么想的。我本来就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就是机缘巧合,碰巧救了尚未登基的先帝一命,然后又遇到了沈大哥、薛大哥,还有夏大哥这样讲义气的兄弟,彼此都很聊得来,这才在一处玩耍。当年,在我们那一群人之中,就我这个寒门出身的家伙最为扎眼,整日跟一群王孙公子混在一起,早就被一些人看不顺眼了。就算没有当年的那件事,也会有别的事情,早晚那些跟兄弟们意见不合的家伙都会利用我来攻讦我的至亲、我最重视的人。”
“这些话,您跟我爹他们说过?”
“当然了。”岐伯点点头,“我们当年就曾经说过,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了,那就舍弃掉我。因为在这些人里面,我最无足轻重,对大夏的未来毫无用处可言。而其他的兄弟,将来都会成为大夏的肱骨之臣,都是先帝的左膀右臂,不能因为我的存在而让他们受到损失。”
“我爹他们同意了?”
“怎么可能。”岐伯轻轻摇摇头,“你父亲他们多么的重情重义,根本不同意我这个说法,但我也是很执拗的,也懒得跟他们掰扯,事情出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好了,没有必要跟其他人商量,只要对他们的前途没有影响,就已经知足了。”
”您倒是知足了,您是不知道留下来的人都受到了什么煎熬。“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我爹他们因为了解您,所以能提前把您堵到官道上,但老七不是啊,他有多崇拜您,您心里也是有数的,不是吗?您离开之后,他觉得是自己给您添了好大的麻烦,所以,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才做出了要出海的选择。“
“你们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他是抱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心态,还是很担心的,所以就给他算了一下,看到结果之后,我就安心了。”岐伯看了看薛瑞天,“你要理解我一下,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不能泄露天机,从我嘴里说了出去,我是要被惩罚的。”
“知道了。”薛瑞天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岐伯把最后一块山楂糕给吃掉,他觉得自己的牙都倒了,整个嘴巴里都是口水,他吞了一口口水,又继续说道,“这话呢,您还是要跟老七说,看看他能不能接受。毕竟,他一直都觉得他连累了您,才导致了如今的结局,要不然,您还是当年享誉整个西京城的若兰公子,根本不用在边关过这种隐姓埋名的生活。”
“若兰公子也罢,马场主岐伯也罢,不过就是个称谓而已,不用太当回事的。就算我能以若兰公子之名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恐怕早已经让西京城那些贵夫人、那些千金小姐们目瞪口呆了,对不对?她们仰慕的不过是这副皮囊而已,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