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年龄小,根本熬不了一点夜。
小脑袋在柳芸娘怀里像小鸡啄米似得,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柳芸娘把冬至搂在怀里,让她躺平睡着,林守义回房拿了张小被,把她包住,免得着凉,睡梦中的冬至也笑得甜甜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深夜,陈大舅和陈二舅拿了两挂炮挂在院子里,只等着村里第一声炮响后再点炮。
子时一到,许村长家率先点燃了炮仗,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彻整个溪江村,在第一声炮响后,陈大舅和陈二舅紧随其后,点燃了挂炮,随手甩开,捂着耳朵跑到门槛后。
屋里烤火的人全都跑到前厅看放炮,冬至也被鞭炮声吓醒了,小嘴一扁就要哭。
柳芸娘最先发觉,伸手捂住冬至的小嘴,凑到她耳边轻轻哄道,“乖乖不出,放炮呢,别怕,别哭嗷,娘在这儿……”
冬至回过神来,眨巴着葡萄似的湿漉漉的大眼睛,柳芸娘觉得心都要化了,没忍住在幺女脸上吧唧一口。
几个娃娃也从屋里挤出去,刚捂好耳朵,看炮仗就噼里啪啦地炸完了,几个娃娃就只听了个响,但也很兴奋就对了,拍着巴掌直鼓掌。
毛毛倒是被突然炸响的鞭炮吓了一大跳,对着门外汪汪汪叫个不停,柳幺舅拍了拍它的头后,毛毛才老老实实重新趴回窝里。
院儿里鞭炮四溅,火光转瞬即逝后,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硝石味儿,有几分刺鼻,几个娃娃捂完耳朵就改捂住鼻子。
鞭炮很快就放完了,溪江村也渐渐趋于宁静,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也随着鞭炮放完变得安静。
除夕的夜,宁静而黝黑,唯有点点星光见证了溪江村的转瞬即逝的火光。
放完鞭炮,一家子才回屋歇息,几个娃娃也哈欠连天,烤得暖暖和和地连忙钻进被窝,大年初一的新衣新鞋新袜就放在床脚,几个娃娃都没忍住摸了又摸,忍着没把新衣服抱进怀里睡觉。
天才麻麻亮,溪江村的清晨就已经热闹起来,吱呀吱呀的开门关门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路上就响起扁担的吱呀声。
溪江村的年初一讲究挑“银水”,也就是新年从井里打起来的第一挑水,溪江村的村民认为谁年初一,谁最早担回水,谁家这一年就会兴旺发达。
所以家中没有打井的人家,年初一就会起个大早,去后山脚下的大水井中挑水,玩得就是一个争分夺秒,不一会儿,井旁就排起了长隆,男人们担着担子,互相恭贺着新春。
他们家是打了井的,自然不用跑那么远去担水,家中的男人们起了个大早,起床第一件事儿就是先挑水,然后搓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