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道红点点头，微微沉默，继续道：“目前在整个北半球，石油行业里都是以联盟的方式存在的，一层层一缕缕，上到国与国的关系，下到一些底层的技术设备供应链条，都是紧密的联合在一起，几乎形成了无坚不摧的堡垒。这些堡垒对我们的排斥很大，没人会愿意多一个人去动如此肥美的蛋糕。”

“英盟如此，美盟也是如此。”

“说到底，我们只是一个外来者，且不受欢迎的外来者。”

吴道红沉闷道：“他们的技术早就成熟，甚至已经大量开采，而委国此时的局面尚不稳定，查尔斯又是说翻脸就翻脸，这种严峻的情况下，别说勘探了，就算是勘探出了合适的油脉，接下来也要面对更多的难题需要攻克，离真正的目标也不过达到了百分之一，花费资金去做这件事，将变的毫无意义。我相信，您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江洋的目光冷厉了刹那，手中的香烟僵持在半空，盯着吴道红没有说话。

吴道红心中一惊。

良久，江洋弹了弹烟灰：“继续说。”

吴道红深吸一口气，横下心道：“实话说了吧，我就是觉得办事处的存在就是鸡肋，上面也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这本就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务，非要把我们塞在这里。要资源资源没有，要关系关系没有，要钱更是拮据的要命，给我们一根鸡毛却要扎一只老鹰下来，这就事一件毫无希望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在石油上面浪费精力！”

“我觉得做其他的生意挺好，现在因为白鲨公司的存在，您在委国建立起了那么强大的资源网，又弄来了这么多的资金，完全可以成就另一番事业。”

吴道红低着头，有些激动的道：“无论是美盟还是英盟，分明就是两头饿狼，委国的石油就是他们咬在嘴里的肉，我们……我们想要分一杯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看着情绪不稳定的吴道红，江洋摸了摸脖颈，看向他道：“说完了？”

“说完了。”

吴道红闷声道。

江洋点了点头，沉默片刻。

“这就是为什么华驻委办事处的主任是刘振东，而不是我们。”

江洋突然开口道。

吴道红微微一怔，看向江洋。

江洋道：“有些时候，信念要比智慧重要的多。”

“绝境之中，只有信念才能让一个人活下去。而这一点，刘振东显然要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强的多。”

“你可以不理解他的做法，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我们无权否定他人的选择。”

江洋抽了一口烟：“你觉得你聪明，我觉得我也很聪明，但不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究竟谁的选择是正确的，谁的选择是错误的。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化，下一秒永远充满无数的未知。不试试看，你怎么就知道刘振东一定是错的，而我们又一定是对的呢？”

吴道红沉默。

江洋看向吴道红：“在我看来，我与刘振东之间没有帮与不帮。我是个生意人，拿钱给技术组并不是在帮助他，而是一种投资。”

“我倒是想看看，这狼的牙齿到底有多锋利，胃口到底有多大。”

滚滚的雷声在天边响起，雨点似乎是越来越大了。

江洋熄灭烟头，起身看向窗外：“而揭开谜底的前提，我得先把它们的狼嘴给掰开，看看这块肉我到底是吃得，还是吃不得。”